同学返校前,电话中无数次提出返校后要去太白,而我以为是去旅游圣地秦岭主峰太白山,可确认了几次,才知道是曾经实习过的太白县。 同去三十年前实习生活过的太白县,也是我的愿望,可以共同回忆当年实习的情景,忘却了的记忆可以在相互的提醒中重新鲜活呈现。
我们行走的是眉太路,车刚一进山,路边绿树吐翠,山高挺拔,石头河水库如祖母绿宝石一般镶嵌在大山中间,山有树便有了生机,有了水便活泛灵动起来,山腰升起袅袅的烟雾使山水沾上了仙气,如神仙们腾云驾雾去聚会。路随山转,如一条黑线在山体缠绕,牵着山走向无尽的远方。 一路上说说笑笑,聊着当年的趣事,我们已记不得当年走的是那条路,却全被路上的风景吸引。
车停在一拐弯处,只见水从山腰洞中喷薄而出,轰轰隆隆跌入潭中,突然又泛起,翻过潭沿,流向乱石,漫过乱石后温柔了许多,如一面镜子铺开来,倒映着山,倒影着树,清可见底。有两三个人在玩水,还有一个人在河床上找奇石,同学便也去玩水,水清洌,流过滚水桥向北而去,汇集到渭水,最后汇集了北方水系的母亲河——黄河。同学去拣石头,没有拣到什么好的石头,我说你拣的石头没有什么价值,不如扔了。同学却说,她只是想拣个石头做个留念,一句话让我知道此次太白之行的意义。
车过了青峰峡,路盘绕着山,一圈一圈向上向去,车就被路牵着,盘绕向上。弯是180度的急转,朋友便被惯性甩的东倒西歪,说路太陡了,但山峻朗好看。我便说好像当年实习时也是甩来甩去,可能是大卡车坐了一车的人,嘻嘻哈哈热闹非凡,忘记了那些东倒西歪,只记得外边的风景和一路的欢笑。车转了九道弯,终于爬上了山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路变得笔直,山退到了四周,但依然青翠欲滴,不再那么伟岸。右边的小溪向南流淌,说明我们已经过了南北分水岭,进入了长江水系。柏油路很黑,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亮光,远处呈现出如丝带一样起伏飘动。
县城早已被高楼大厦所占领,没有了当年低低矮矮的青砖瓦房和二层木楼。进入县城,那当年实习驻地连方向都找不到了。都记得当年有条小河,驱车沿河而走,幸好同学还记得“太白县牧草观察站”,于是找到一年龄较大的当地土著,满怀希望地“老师傅,请问……”,得到的是惊讶,“没有这么一个单位呀,我在这住了几十年,一直没听说过。”我们便懵了。当年沿河走时,可以看到有工人伐木,应该是林业局?“太白林业局在东边,你们调个头去那边看看。” 车调了头,两个人心是依然懵懂,没有明确的记忆,或是记忆中明确的物事。常说物是人非,怎么人事物非了。
车进入林业局木材检查站关口,似乎几间老房子诉说着当年的记忆,暗示着我们记忆的重合,又走了两公里多,还是没有发现明确的山川建筑来证明驻地。于是返回,但俩人觉得还是像,可能当年记忆并有那么准,再加上二十多年记忆中的美化,与现实慢慢地拉开了差距。 山势向县城而平缓,山根记忆中因该是开满鲜花的草甸,流水潺潺。而现在流水在人工的沟渠中流淌,草甸却成了良田,没有昔日的风光。同学总是抱怨,“怎么这样呀!多好的草甸,怎么种了地呢?”“不种地吃什么呀?”我说道。“当年可没有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论指导呀”。“你们党又在给我说教,”她说着,我便笑笑不再说话。
太阳晒在身上有些热辣,但风却很凉,不知不觉太阳已偏向西方,肚子开始咕咕,本来想请同学吃个“大餐”,想起她吃个小吃那个“馋”劲,此次又是寻旧之行,于是就和同学一块去吃当地的小吃,看能否吃了出当年的味道。没想一个荞面锅盔让她念念不忘,菜却从不提起。这个知性的家伙,别人甚至环境都很难影响到她了。
毗邻县城南边的山坡被人工修成了园林供人休闲,有亭台楼榭,我们拾级而上,并排而行。至山巅有一道观, 一人一狗看门,狗在笼中汪汪地叫,道人却躺在竹椅上梦他的周公。同学在大殿的公德箱中投入香钱,虔诚地磕头,突然我发现观上插一红旗,正好红旗在她身后,记得小时候《大闹天宫》好像就是因为庙后有一旗而被识破,我识破她了吗?
园区全是人工修建的风景,没有什么迷人之处。恰恰是曲径深处,只有我们俩人漫步,时而拾级,时而拐弯,腿随脚走,人随腿移。人不是想去那儿,而是被路牵着却哪儿。时而并肩,时而却一个人跑去看路边的花,忙喊着快来看,问,“这是什么花?”“不知道。”“那你畜牧学是怎么学的?”说完自己也笑了。
笑声留在了小路,人却和车原路返回,回头望那山,依然在阳光下,山是山,树是树。 回来的途中遇到一片金黄色的油菜花,想拍几张照片,可总是拍不好,拍不出同学的气质,更拍不出那种美,可能是那油菜花年年如此,没有故事就没有美好的记忆。
花有重开时,人无再少年。一天时间在快快乐乐的寻找中过去了,它和当年的青春一样,不可能再回来,那怕你仍然可以听到刚才的笑声,它会沉淀成一种记忆,不断在回忆和记忆中美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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