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最孤独的星球的女人

文/怡一一

谁念西风独自凉

01

她在今天死了。

据医院报告，癌症晚期。

死之前的一个月，她挤兑在菜市场卖豆芽菜。

死之后的一天里，旁人都在议论她这挣扎的一生。

02

第一次见到她。着实就被她吓了一跳。

那大概是八九年前的一个夏日，池塘没有可灌溉的水，水库又迟迟不肯放水下来，农田被炙烤的开裂，禾苗在农田里奄奄一息。

农村人一年到头的盼头都集中在农田收成上。那段时间经常看到一番景象，村民凑齐一波人就往村书记家里讨要说法。她是其中一员，注意到她，身着宽大的睡服，裤脚卷到了大腿位置，踏着一双露脚的解放布鞋。在行人里手舞足蹈，时不时激动的剁几下脚，后来不知她怎么就坐到地上去了，印象深刻，她站起来的时候，地下是一摊血。

尽管多年后知道那是女人来例假，但彪悍的印象一直在脑海里停留。

03

注意到，

闲聊的人在感叹，我只惊异像她这样彪悍的女人，前半生却遭受丈夫不断打骂，我只惊异后半生她丈夫疾病不断，她费劲心力捣鼓赚钱，到死都要为小儿子讨媳妇存本钱。

注意到，

闲聊中的人在诉说，她同村里的人可惜她生命短暂，却都说这个女人实在太泼辣。邻里之间从来只有争光的份，作田作土分厘要争，干旱抢水扎起袖子就要吵架，捣腾卖家里鸡蛋却去超市买人工蛋以假充好，街上卖豆芽菜总是要唾沫横飞损同行拉生意……

你看，

像她这样彪悍的女人，死的时候有人可惜，可惜的却只是她生命的短暂。

你看，

像她这样彪悍的女人，死的时候有人在诉说，诉说的却只是她的强势泼辣。

04

新疆作家刘亮程在《寒风吹彻骨》里写“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

我以为“孤独过冬”还不是最绝望的境界，至少还有“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的憧憬。

那些经历磨难，熬过去了的，叫曾经孤独地过冬。没有熬过去的只能叫住在最孤独的星球――活着的时候彪悍无人能敌，没人能理解，死了的时候彪悍深入人心，没人能理解！

没有理解，当然就无从说起尊重那些底层的心酸。不是为彪悍泼辣开脱，毕竟这也是个人选择，选择了本身就对应一种结果。只不过，太理性，对于那些住在最孤独的星球的人太显薄涼凄离！

萧萧黄叶闭疏窗

那些住在最孤独星球的人，活着的时候，不断经历最底层来自生活，来自现实的重重压迫，每一关都要咬紧牙关，跺脚闭眼，每一次发声都要响彻云间，才能引来围观。

她们活着的时候恐慌随时会死去，死去的时候才发现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她们活着的时候倒海翻江，死了的时候才发现无一人理解那些年的拼尽全力 。

岁月静好，于她们不过是在梦里！

生命这个话题说来太沉重，人命有时候却又那么单薄无力。

现实里一场重大疾病就可能摧毁所有的彪悍外壳，现实里，许多人命不得不臣服于物质调剂。

只是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人正住在最孤独的星球，只是不知道未来是否还会有人入住最孤独的星球，只是不知道最孤独的星球何时才能等到曙光？！

等到奔小康吧，也许明天，也许只在未来里。

所幸，生活总是向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