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柯玖)
暮春三月,晴空万里,寒冬拂袖而去,夏日的燥热也还未席卷而来,不冷不燥,江边,抬头仰望,那是一潭清澈的近乎见底的蓝天,那蔚蓝之中,悠闲的游着片片云朵,不禁抬起手指,仿佛指尖蓦然也被染成了蓝色,蓝色的天幕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还飘扬着一只只飞舞的风筝。
风很大,阳光暖洋洋的包裹着,不甚温暖。我也买了风筝,线一松,它就逆风而上,摇摇晃晃,时上时下,就像旧时外婆家附近的大叔们喝醉酒时走路左摇右晃的憨态。又似小鸡啄米一会冲下来,又一会上飞天。手里拿着的,像是触摸了多年的回忆。那时天空一样明媚,风还是一样的温柔,旧时最常的游戏就是放风筝,那时的风筝都是自己做的,没有那么多花样,甚至只是报纸的黑白色,和我现在头顶上的五颜六色,各种形状完全就是乡巴佬进城,只不过,不管多少年过去,现在看来,依旧是一件无可比拟的艺术品,岁月蚕食着肌肤,却只是为回忆留下更深沉的色彩。稻田一望无际,秋日的清风穿过麦浪轻抚着我们红润的脸颊,带着我们年少的快乐飞上蓝天,轻轻摇曳。最后我们越跑越远,手中的线越来越紧,快乐也飞得越来越高。有太多的欢乐聚集在这一刻,即使手中的线扯得掌心生疼,也还是笑仰着天空舍不得放手。风带着一群快乐无忧的精灵来回穿梭,任他们银铃般的笑声响声响彻田间,任他们小小的脚印踩踏着田间小路,留下欢快的足迹。童年乐在其中,儿时的欢乐,今日的惆怅,被岁月打磨了棱角,儿时幼嫩的手牵着的线,又引着风筝飘到哪里去了呢?还会回来的,线这头是回忆,线那头是岁月。
身前有对老夫妻在放着风筝,老爷爷看起来身体还很硬朗,将风筝放飞了,然后将线递给老奶奶,两人就扯着线,聊着天,老爷爷时不时放稳当点,待风筝平缓飞行后再递给老奶奶,如此反反复复,我看着都觉得枯燥,但他们却像融入时光里的欢喜,兴致不减。这么想着,又好像透过斑驳碎影看到父母的虚影,线的这头是他们,线的那头是我们。我们如风筝般渴求广阔的天空和自由,追逐远方和希望,却只埋怨着线还不够长。
多年后经历风和日丽,风霜雨雪才懂得,那放着风筝的人,无论风吹雨打,还是冰天雪地,总能迅速收起手中的线,带着一身疲惫的我们回到家,待到天正晴,风欲动,再回到蓝天之上。就像我们现在一样,即便遍体鳞伤,回到家又是一条好汉。无论离家多远,无论风筝飞得多高,始终有一条线牵引着,不至坠落,不至无处可安。断了线的不一定是自由,也许是坠落。风筝也恐高,可它有信任的人牵着。那时候总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做,无法无天,总埋怨父母的严加管教,把你当风筝,既想让你在蓝天下飞翔,手中又牢牢攥紧了那根系在你身上的长线,才明白,那根线是为了不让你迷失了路,牵你回家的,是责任,是爱。
最难相忘的莫过于幸福的儿时回忆,长大同朋友谈笑风生的自豪;最难割舍的莫过于渐渐衰老的父母,长大后疲惫的心灵需要慰藉的地方。
追风筝的人,追得是自由和远方。
放风筝的人,放的是关爱和希望。
风筝有风,海豚有海,我有余生和期待。
——周一·散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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