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旧事(2)
小树将怀里的玉佩掏出来。小孩儿缩在墙角里火堆旁看肩上的牙痕。她就兴冲冲支着上身爬到炕的另一头，摇晃那玉佩在他眼前炫耀:"他是个好心的，不会忘了我。嘿，兴许明天就离开这破地方!"
小孩儿见事不关己，走过去扶她躺好，又替她躺好，又替她掖实被角，端来尿壶。小树满脸红光笑闹了许久，还蹬掉了被子，像是一瞬间忘记了一切病痛疾苦。
小孩儿一声不吭地等在一旁看他母亲还有何需要。直到小树睡熟了且发出微微鼾声，才一身破衣烂衫地移往飘雪的屋外，安顿好母亲，他还得去拾柴火做饭呢。
他在山坡下搭了一个草棚子，给他养的小狗儿住。通体雪白，玻璃珠子眼睛，可活沷可机灵。天冷了，让它受冻是有一点儿心疼，总也不敢带到家里养。要被母亲发现，小狗儿准得变成隔天桌上的锅汤。
然而，棚里空的，坡下也没有影儿。小孩儿心里一凉:完了，不会给吃了吧？站在冰天雪地里，一片白色，嘶声力竭地叫它名字，脸都冻得没知觉了。只有群山在震荡，没有应答。
这一天还是来了，
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其实也能预料得到 苦涩地抿紧嘴唇，垂头丧气走开。
才见它甩着小尾巴一颠一颠地跑来，像滚来的一个雪球儿。见他脸上黑云笼罩，有些阴沉。立马刹车没同往常一般扑上去，它一向能觉察小主人性子的喜怒变化。怯怯地贴近，蹭蹭他裤脚撒娇。
":坏东西，去哪儿疯去了?"他嗔怒地朝那上窜下跳要抱要摸的雪球儿啐了一句，轻轻踹开。雪球儿不依不饶，湿润的鼻子拱他掌心他用指节敲它脑袋":雪球儿，别再乱跑，只山坡下安全!我刚才都担心死了……"
雪球儿以它哼哼唧唧之声委屈地讨饶儿，它乖乖憋了数十天才溜出去玩儿一次，这次可被逮了个正着儿:"呜呜，我错了我错了，不敢了不敢了。"它扭转脖子假装要去咬小孩儿敲上来的手。火热的舌头舐得痒痒，小孩儿忙笑着尖叫着躲开，却绕到它身后掀它尾巴。
":好哇，还想咬我，看招儿!"
他俩在雪地里嬉戏了一阵，直滚得满身满脸雪，手指头通红。安静下采，雪化成热腾腾的水珠子，挂在头发上、眉毛上。又是和好如初。
擦净了头脸，于是往山上走。他用橡皮弹弓打野兔，雪球儿会帮他叼来长度合适的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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