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家,刚一进屋坐下母亲就把几个果盘推到我面前,果盘里无非是一些过年常备的花生瓜子还有花花绿绿的糖果。和去年一样,和前年一样,和以往的的几年一样,连糖果的颜色和样式都没有什么变化。母亲不知道这些糖果我早已经吃够了吃腻了,干果我本就不怎么爱吃,至于水果,早就不是那个供应匮乏的年代。但是母亲还是从花花绿绿的果盘里挑出一颗看似包装精致的软糖一层层打开送到我嘴边,我只得张口接下,狠嚼几口咽下去。“怎么样?”母亲神情期待的问我,“好吃吗?我知道你爱吃软糖,今年买的都是软糖。”“好吃”我说。母亲一听得意地笑了。小时候我的确爱吃软糖,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很少吃糖了。母亲听我说爱吃高兴的不得了,把“好看”的软糖一块块剥开递到我嘴里,直到我使劲摇头说吃不了了一会儿再吃,她又回到厨房在一堆锅碗瓢盆中穿梭忙忙碌碌地给我准备饭菜。
终于把饭菜都摆上桌子,母亲又一个劲儿的往我碗里夹肉。父亲在一旁边笑边说:“行啦行啦,让她自己吃吧,又不是三岁小孩。”我看着碗里堆起的小肉山和满桌子的鸡鸭鱼肉,觉得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便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母亲说:“妈,我吃不下了,现在总吃肉,我都吃够了,以后能不能弄点别的啊。”母亲有点尴尬,夹着肉的筷子停在碗边。父亲连忙打圆场:“你妈也是看你太瘦了,来来来这也有青菜……”母亲收回筷子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你现在不爱吃了,你看你瘦的,小时候不是挺喜欢吃的嘛。回回过年都是做这些,我也不知道别的你还爱吃什么,就记得你小时候……”
小时候,小时候,小时候……恍惚间我觉得这一桌的饭菜连同桌前的父母都停留在了那个我爱哭爱闹的小时候,只有我自己在时间的隧道里奋力疾驰,把他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在外地工作后没什么时间,几乎一年才回一次家。每次跟家里打电话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母亲嘘寒问暖提醒我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有时问问我工作近况。我也一直耐心答复,秉承报喜不报忧的原则。只是偶尔抱怨一下生活,电话那头的母亲便似乎要绞尽脑汁的开导我,有时连父亲也在电话那头插几句话,语气里满是着急。不过最后母亲都会有点自责的说,“你看我和你爸也帮不上什么忙,唠唠叨叨的好像也没多大用。”
后来我渐渐的明白了父母,他们为我操劳了一辈子,从我牙牙学语到参加工作。他们曾为我遮风挡雨,从教我识字到教育我长大成人。而如今我的生活他们已很难参与其中,即使还有为子女操劳的心,也早就没有了这样的力。像后院里的秋千,被长大的孩子渐渐疏远,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等待随风摇晃。
后来我常常在电话里跟母亲抱怨我的“烦心事”,母亲为我想办法,我便立即“恍然大悟”。我会在回家的前几天就告诉母亲爱吃的菜,让母亲早早准备好让我“大饱口福”。我会把果盘里好看的糖果挑出来一边吃一边喂给母亲,然后举起糖纸对着阳光说:“妈,你看这糖纸多好看。”
后来母亲越来越有活力,我知道那是因为她感觉到了被需要。她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无所不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大人”,而我也心甘情愿的在她身边多做几年“孩子”。
小时候父母对我们竭尽所能的给予,那么当有一天他们不能给我们什么的时候,就让我们“费尽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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