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死过了又活回来的?应该是没有的吧。
活着,或者死去,有没有一个中间状态?佛教经典里所说的“中阴身”是由生到死的中间状态吗?
去年7月底单位体检,我查出高度疑似乳腺癌,当活检确诊的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了。我想我随时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等待手术的时日里,我检索自己四十六年人生的遗憾,想象如果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我最希望做的是什么。答案出乎我自己的预料,我最希望的是什么都不干,就安安静静地发呆。
我有一个博客,简介里写的是“教书为生,偶尔写字,经常发呆”。其实,经常发呆并不是我的状态,而只是我的心愿。
发呆,把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其实是很难做到的。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不久于人世,我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父母。曾读到过吟唱经历丧父之痛后哀伤的诗句“看看你床前一双双望穿的眼眶,你说说话,你转回头,我替你跟祂们请求”,生死别离总是有那么多的不舍。想象有一天父母终将离开自己时生命掏出一个大洞的空落落,已经让我心痛无比了。而现在,从来没想过的事,也许将会发生,那就是:很有可能我将先与父母告别。我无法想象,父母生命中的大洞如何修补?
胡思乱想之余,我想,在积极治疗的同时,应该去探寻关于生死的终极回答。
《刀锋》的扉页,毛姆引用了印度《奥义书》里的句子:“一把刀的锋刃不容易越过,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
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手术、化疗、放疗,头发还没掉光的时候带着假发到理发店要求理发师给自己剃了光头,化疗时药物影响加身体虚弱整晚出虚汗睡不好噩梦连连......鬼知道我是怎么挺过来的!
慢慢地,我发现自己逐渐恢复了体力,体内阳气也逐渐上升。直到有一天,我读到《歌者奥义书》的句子:“在那里,不看到其他,不听到其他,不知道其他,那就是大者。而在那里,看到其他,听到其他,知道其他,那便是小者。大者不死,而小者必死。”那一刻,我似乎顿悟到某些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东西。
一滴水,融入大海,会失去水滴的名称样貌,但它也因此获得永生。死亡是我们与永恒的婚礼,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这趋近于“道”,肉眼看不到,耳朵听不着,语言也无法完全表达,唯有进入到自己最内在的本性中,才能觉察。觉察之时,会有揭开生命谜团的狂喜。
曾经我祈祷上苍一定赐我能比父母至少多活一天,现在,我每天都在祈祷父母能打开关于生死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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