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有人讨论小孩考试没考好大冬天被父亲在室外罚跪的事情。想到了自己的体罚史，记忆深的几次：

4岁的时候光脚玩脚脏了，爸爸妈妈从下班回来。妈妈说让爸爸给我洗脚，我一直坚持让妈妈洗，死都不愿让爸爸洗，然后就被揍了，吃痛后大喊大叫还是坚持让妈妈洗，然后我就被丢到垃圾堆里去了……但最后脚还是妈妈给洗的。
关于这件事小学时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后来听爸妈在讲述我的倔脾气不止一次提起过，于是这个版本是学前儿童模糊的记忆和爸妈的复述综合后的结果。

小学生一年级写作业用铅笔，橡皮是那种水果味水果状好看好闻但擦不干净的，于是有错误的时候作业本上就会被弄得一团团黑，然后我看着特别难受。于是每次作业本被弄脏之后，我都会换一个新的作业本，然后某天爸妈发现，我的书包里放了十多个本子，每个本子都只用了一两张。然后就：被揍了。

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吧，和弟弟分果冻，好像是总共6个还是几个，本来对半分，大人说作为姐姐应该让弟弟多分点，让我多给他一个：如果是只有5个果冻，我2个他3个没问题啊，可是是6个，让他一个就变成我2个他4个，他的都变成我的两倍了。我就觉得自己吃了大亏了，就不愿意让。然后就被奶奶带着特鄙夷的语气说：一个小闺女家，怎么那么kén吃呢？然后爸爸回来的时候又告我状，然后爸爸拿着棍子追着我绕着我家的院子跑，还被邻居看到了。

弟弟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应该是读初一。妈妈给他买了一张课桌，比例特别好看，而我一直用的课桌是村里木匠手工做的，比例不好看，有些丑。我看到弟弟的桌子就有些羡慕地说：为什么都不给我买呢？其实我的意思是：当初为什么不给我买而是找人做呢。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让她现在也给我买一张的意思。结果她那天就一直说我把她气得难受：给弟弟买是因为他现在要用，我已经有了桌子为什么还再要一张呢？我并没有再要啊

初二的时候，不记得什么原因了。当时有人来我家串门，妈妈一边陪那人说话，一边看着我爸揍我。爸爸拎着棍子又是追着我跑，围着我家的水井转圈圈，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终于被他给逮到了，一边打我一边问：知道错了吗？知道错了吗？以后改不改？以后还这样吗？开始死不改口，后来被打怕了，就改口了。改了之后，妈妈反复诘问我：你怎么就改了呢？！你怎么不嘴硬到底呢，你不是挺犟的吗？当时我就很鄙视那个屈服的自己。

初三后我住校了，于是他揍我的历史暂时告一段落了。

再后来，大学毕业。妈妈陪抑郁的我住进医院然后又出院领到他那儿，不记得那天冲突是因为什么而起了，是夏天，我听他念叨得烦了，于是出了房间被他追到楼道，楼道有来往的人，他用他的手掌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两掌，一边拍着一边继续念叨，我不去听他在说什么，尽量使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身体动作都保持静止，于是他说：你到底有没有心呢？

这是印象比较深的几次体罚，印象不深的就不造有多少次了。邻居们都知道我是被他从小打到大的，他多次不无自豪地向别人讲述他揍我的历史，当然是在我变成现在这副德行之前。而现在，他能不提我就不提了，我成了整个家庭的负担和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