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中考在7月进行,中考三天,第一天下大雨,文静家离县城七公里远。
文静第一次骑着一辆加重的破旧自行车在雨中前行,没走多远,倾盆大雨泡透了她单薄的衣服和头发。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下车,顾不上擦脸上的雨水,先将挂在自行车前把上泡湿的布袋子打开,小心翼翼的将装在塑料袋里的准考证和学习工具再次裹得严严实实,担心被雨水泡湿,影响考试,然后继续前行。
狭窄的公路上,偶尔有汽车经过,骑行的人似乎只有文静一人。路况很不好,有许多水坑,这是她第一次骑车去县城,也是目前为止最远的一次骑行路。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水坑,导致颠簸不断,忽然脚踏板从脚下滑落,不听使唤,她敏捷的身体立马跳下来,发现破旧的自行车链子掉下来了,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她自己暗暗发笑。用以往修链子的经验,立马动手修好。
骑行七公里路,尽管文静两小时前出发,但途中链子掉了四次, 她还是迟到了十分钟。也许是守门老师看这个被泡成落汤鸡一样的女孩太弱小、太可怜,没有难为她,赶紧让她上楼考试。第一次上楼房,分不清南北东西,挨个教室找自己的位置。因前一天帮父母在地里挖土豆没来看考场,想着早上早点到找考场也不晚。就在这时,一巡考老师见她紧张的样子,看了她的准考证号后,立马带她进考场。
第一门语文,作为学霸的她,题目答得得心应手。中午,文静在校园的一棵树下,边乘凉边吃了一点从家带的馒头。下午化学考试时,她隐约感觉头疼,但硬着头皮将卷子打完,并坚持到下课铃声响。回家的路上,她感觉跟喝醉了一样,将自行车骑回去。
半夜,文静发烧,家人赶紧叫村医。最后诊断淋雨导致风寒感冒,赶紧输液。尽管各种难受,第二天、第三天没下雨,她依然坚持骑车参加中考,自我感觉,发挥比平时差点。
一个月后学校上榜单上,没有文静的名字。她做梦都没想到,她会落榜,与高中擦肩而过。学校老师也没想到一直品学兼优的她,怎么会落榜。
于是所有的梦想破灭在那一刻……
二十多年后,文静当时的初中学校校长快要病危,因住在同一村子,文静爸爸去看望。此时的老校长,面黄肌瘦,见到文静爸爸后,老泪纵横。见面就说“对不起”,文静爸爸有点纳闷。老校长哽咽的说出当年的事。
文静上初中时,村里田地浇水,因抢水,校长和文静爸爸发生过一次争执,于是小气的校长将仇恨报复在文静身上。中考录取上榜单上他故意未写文静的名字,并将她的录取通知书一火烧尽。而文静家一直将落榜的原因归于那次淋雨感冒导致发挥失常。那个年代消息闭塞,学校说没考上,谁也不会多想。
两天后,老校长驾鹤西去。
文静爸爸,回家后卧床不起,后悔当年的鲁莽,毁了女儿的求学路。
此时,文静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中考落榜后,在饭店打了两年工,就嫁人了。结婚后,靠她勤劳的双手和善良的心,做点小生意,把日子打理的很幸福。
文静爸爸也不知该不该把此事告诉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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