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带女儿去操场玩，出门就看到一轮圆月停在楼房之间，非常显眼、明亮。女儿说，月亮就像地球，打了个比喻。我们谈着话迎着月亮往前走。我让她说这几天印象最深刻的三件事，她说一是在幼儿园做操，二是在幼儿园玩耍，三是帮老师做事，扫地。女儿的语言丰富了，这让我想到了语言。
读书中我发现语言确是一个很深的问题。我们生活在一个用语言构建的世界中，任何事物任何经验都必须转化成语言才能在人与人之间传播，人类也才能形成紧密联系的共同体。如果没有语言，一种可能是个人的体验或感受只能永久地封存在个人躯体之内，无法对外说出，另一种可能是借助肢体语言，用手肢比划传递信息，但这难以表达抽象和细微的东西。这两种可能都不能让人类充分有效地交流，难以保证人类共同体的存在，也可以说，没有语言人类社会在地球上就根本不可能形成。由此可见，语言对人类是多么地重要。
语言就像空气，天天使用它，但没有人觉得它的重要性。有的人话多，讲起来滔滔不绝，刹不住闸，反正说的再多也不上税，不掉一根毛。有的人话少，踹三脚也踹不出一个屁来，就是没话说。不管是话多话少，都不涉及语言问题，而只是一个日常交流问题。现实中绝大多数人在说话时并没有意识到语言是一个问题，更不会去思考它，而只是在使用它，就像无意识地使用空气一样。语言网络，我们身在其中而不自知。
我觉得，语言是人思维的边界，也是人思维的深度。思维的边界就是想像的尽头，越过这个边界就意味着完全的虚空，或者说人根本就不能想到边界以外还有东西。思维的深度就是对某个事物语言表达的丰富性。我还是坚持这个说法，只要是能想到的，一定能用语言表达出来，如果不能用语言表达，那就没有想到。对于一个事物，别人能用一个词表达，而你根本就没有词表达，那你对这个事物就没有认识，这个事物就在你思想的边界之外；如果你能用一个词表达，而别人却能用十个词表达，那你对这个事物的认识就没有别人深刻。语言的问题就是思想的问题，语言总是与对事物的认知程度相一致，不可能存在没被认识事物的语言，也不可能存在没有语言表达的事物。你的思想有多宽，你的语言就有多丰富，你的思想有多深，你的语言就有多细微，反过来，你的语言有多丰富多细微，就可观测到你思想的宽度和深度，以及你所处的层次和境界。
所以，透过一个人使用的语言，就可看到他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里我说一点现实观察的情况。如果一个人经常把“我劈脸呼你”、“操XX”挂在嘴上，这个人一般思想比较贫乏，所处的社会层级也比较低，人生根本没有境界。如果一个人经常谈论好车、酒吧、KTV、水疗等，基本上可以判定是个混社会的，人生境界也不会太高。如果一个人经常谈在官场上认识这个认识那个，可能这人就是个官迷，私下里常去搞关系拉圈子。听人谈话当然要听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更重要的是看他谈什么主题，以及谈论这个主题所使用的语言，主题和语言已把他的思想框定，在这个框定的思想里，不是很容易找到你需要的或不需要的东西吗？
有思想有内涵的人，虽然也有动怒言语不逊之时，但整体上能保持住言语干净、思维开阔、表达精准、分析透彻，而不是给人以像上述三种人那样的感受：粗野、骄奢、钻营。语言就是一面镜子，观照出人内心是何种模样，有货没货或是什么货，一张嘴就知道了。别一张嘴就露出你的肤浅来。
我希望女儿的语言是丰富的、细微的，达到这个目标不仅仅需要大量地学习词汇，更需要多读经典书籍，多体验生活实际，多游历大千世界，充实思想，增长见识，长大了能用优美精微的语言表达想法，我想这样就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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