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样来描述这种现象呢?纠结了半天,还是无从下笔。
那就用第一人称来叙述吧!这样相对比较容易。
我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地级城市,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老师,我有一个哥哥,哥哥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顺利的考上了大学,又顺利的参加了工作。按说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我应该也是学霸才符合常规,但事实上我是学渣。
父母亲为我的学习操碎了心,特别是母亲,她是老师,自己的女儿学习却拿不出手,她总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
但是没有办法,我除了语文稍稍好点外,别的科目成绩平平,特别是英语和数学,就像跟我有仇一样,从来没有及格过。如果不是我长得像母亲,我都以为自己不是她亲生的,怎么就没有遗传她一点点智商呢?
我这样的成绩是无缘进重点高中的,但父母亲楞是凭他们的关系和金钱把我硬塞了进去。因为父亲在医院还小有名气,认识的人里不乏高官显贵,人脉广不说,人缘还特别好,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情商高。可我虽然进了重点高中,但不用说,在班里我永远都是倒数第一,每个班都得有人垫底不是?那这个倒数第一我就当定了。
高中三年,我基本上是在混时间,高考时我没有成为什么学渣逆袭反转学霸的狗血案例,心安理得的落榜了。母亲想让我去学高护,但我晕针晕血,学不了,然后就只能去一个职业学院学服装设计了。无论如何都得接受大学教育,这是父亲说的,他不能忍受他的女儿只有高中学历。
三年的专业学习乏善可陈,毕业了我连个象样的作品都拿不出来,唯一的收获就是有了一张国家承认的大专文凭,还有就是我把学院周边的所有景点游了个遍,见识了祖国的大好河山,认识了沈沫沫这个好闺蜜。
大学毕业后我浪荡了半年,父母亲着急,使尽洪荒之力想办法托人把我弄进了一个事业单位,并且有了正式编制,虽然工作沉闷无聊,但好歹也是一份轻省的正式工作,至少是光鲜体面的国家干部。用母亲的话说,女孩子嘛,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就行了。
我的工作也就是每天打扫一下办公室卫生,处理办公室日常事务,接待一下来访人员,再就收收文件,整理整理,送给领导去审阅。
原来没上班时,觉得坐在这里办公的人庄严、高贵、神圣。等我成为这里面的一员时,那层神秘的面纱揭开,感觉每个人都不过如此,即使贵如我的顶头上司朱局,有一次做报告时还读了个白字。但据说朱局还是某重点大学毕业的,算是局里学历最高知识最渊博的儒官呢!
工作久了我渐渐发现,单位不大,人也不多,但几乎个个都是有背景的,这使我好像窥视到了一点点秘密。我能进这个单位,不仅仅是父母亲花了大把的钱,还在于我的那个有一点点权力的哥哥。如果不是这个哥哥,恐怕钱花了都进不了这种单位的。
顺便说一句,哥哥年轻有为,处事圆滑伶俐,善用机会,会借势,已经是一个事业单位的二把手了。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还有一个本家亲戚在更高一级部门任要职。反正能进这个单位的都有后台。
我的闺蜜沈沫沫跟我一样也是混了张文凭,真的是跟什么都没学一样,我太清楚她了,但人家更厉害,朝中有人,家里有矿,在国家明令的招聘考试中,笔试都没有参加,发榜时却榜上有名。更为吊诡的是,当那些凭真本事笔试考上的人还在为面试焦虑担心时,沈沫沫却免去面试直接接到体检通知参加体检了。我当时的第一感受就是,这可真的是手眼通天啊!这得有多大的能量啊!
我为自己入职的愧疚感略略释怀了,毕竟我的入职有一定的不光彩性,不能示人性,但比起沈沫沫来,也就不算什么了。我们半斤八两,谁也不笑话谁。
这使我有了一点点的悲哀。沈沫沫只是我所知道的一个,还有多少个吴沫沫、徐沫沫……我不知道。那么,又有多少个无权无势无钱的普通应聘者,就只能是这次考试的陪衬人,是打酱油的可怜孩子们,他们只是友情客串了一把公开透明的人才选拔表演赛罢了。
这可能就是真正的潜规则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古人把啥都说尽了!
我虽然入职了,却有点想流泪,因为我想到了母亲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这个孩子当年是他们县的文科状元,被一所985重点大学录取了,不知道学的什么专业,毕业后找不到对口的工作。也参加过几次招聘考试,每次笔试成绩都特别好,但一到面试就被刷了。遭受多次打击后,孩子现在心里都抑郁了,每天在家陪着母亲下地干活,而她的母亲还是一个残疾人。
但我的悲哀也只是一时的良心发现,因为,如果母亲的那个远房亲戚的孩子招聘上了,那她会不会就会分到我的这个位置?那么我是否就无职可入了?是否就得继续在社会上游荡?当一个拿了大专文凭的待业青年?尽管我这个文凭水分过多,自己都羞于启齿。
一丝奇妙的感觉划过脑际,我仿佛看到了一张灰黑色的、大无边际的蜘蛛网,许多丑陋的不知名的虫子在网上爬来爬去,而那个网还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息。
我忙摇摇头,摇去了这个幻觉,重新回到刚才的思路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我这还只是管中窥豹,只见到冰山一角,而更真实的情况是什么呢?我禁不住瑟瑟的发抖,太冷了。
这样一想,我的心又慢慢冷酷起来。这是各人的命,谁让她没有生在一个好的家庭?谁让她没有一个掌权拿事的亲戚?这是她的宿命,但,这真的就是宿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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