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各地都在迎接这一场降温,而东京的天气很快也要转凉了。今天结束了集体活动以后,同行的人大多去繁华的涩谷、新宿、秋叶原买买买,而我晚上约了在早稻田大学上学的朋友陈和斋藤。虽然他们都在准备期末考试,但毕竟可以腾出时间。终于可以与多日不见的好友这么自在地聊天了。
说起结识他们,那是在几个月前印度尼西亚日惹举行的亚太机器人竞赛上。我们几个国家派来参赛的学生,我们中国,还有日本、马来西亚、巴基斯坦等等国家,在比赛之余聊了很多。
一年前,我刚刚进入学校机器人队。此前课余时间我参加过不少科技竞赛,成绩勉强,当时只是想着再做一个比赛而已。外界关于机器人队的各种“生活条件”“福利待遇”,我都没听说过。
直到真正在机器人队以后,才知道所谓排除干扰去面临一个越来越巨大的压力是什么样子。课也都停了,住的地方也搬过去了,二十几个人像是人生没有别的部分一样围着转。好像离比赛越来越近,出的问题反而越来越多。整个系统的构造逐步接近我们管理能力的极限,或者说早就突破了——因为我们对很多隐藏的问题还是束手无策,只有枯燥地把测试重复一遍又一遍。
日本很少有味道太激烈的菜,三个人聚到饭馆里也都点的定食。我们的谈话也是,毫不油腻。陈是江苏人,去早稻田做留学生,所以他就当了我和斋藤之间的翻译。聊天的话题从最近在东京的经历到日本的大学,从中国的朋友到印度尼西亚的比赛,无所不包。我给斋藤带了中国朋友的礼物。她很高兴。
一顿饭下来,意犹未尽,我们去校园里走了走。学生们大多在准备期末考试,有的在教室里学习,有的在自习室里激烈讨论。他们带我到一个类似创客空间的工房门口,这个工房平时是朝九晚五开放的,各种社团都借助这里做科技竞赛,从Robocon到方程式赛车,门口都能看到他们的海报。这里也是他们Robostep的“基地”。他们白天除了上课,就是在这里作比赛。在早稻田大学,做这类比赛都是学生社团自发的,甚至连经费也要学生自掏腰包。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不在开放时间内,很遗憾没能进去参观。
这让我想起了在印尼的比赛,我们认识了马来西亚科技大学的朋友们。最早他们做比赛的时候,学校不支持。他们只能到马路边找了一处空地开始做。不过到了最后,他们还是成为了马来西亚的全国冠军。
我向来钦佩那些内心拥有强大力量去追求自己目标的人,不论他们在日本、马来西亚、中国,还是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我们队友中也有这样的人,热爱自己的事业,无论条件如何变化,都把自己的心思扑在比赛上。我在做比赛这段时间一直见证着他们的言行,很佩服他们。
然而,相比于外国的朋友,我更看到了国内整个大环境的不足。虽然国内做大学生机器人竞赛的强队技术水平很高,但至少几支强队,都免不了与行政利益过多捆绑。作为学校方面,出于某些不必多言的原因,显然是乐于见到学生取得好成绩的。校方为了排除干扰,会让学生停课,将几乎所有不是睡觉的时间投入到比赛中。而同学们为了参加这个比赛,不得不接受这个条件。所以,你能看到他们基本上都是大三、大四的,因为学校并不会鼓励大一、大二的工科学生逃课去做。至于最后影响学习成绩,也只能通过在比赛中取得佳绩,来找校方弥补这些损失。
恰巧这几天晚上,我在东京住地的室友是一位行政管理专业的研究生。夜聊中,他透露,他做过不少实地调研,发现许多事情,因为行政部门的利益,而最终得到了很不好的结果。
刘慈欣在《三体》中写过这样一句话:“在中国,任何超脱飞扬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的,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
几年前,当我在深圳从美国旧金山的朋友Sam那里知道他们那座城市的创客空间遍布全城,而且每一个都像深圳的柴火创客空间那样热火朝天时,我惊讶于他们民众对于动手制作的热情。我也希望中国也有这样的地方。然而,很快,“创客”在大众媒体成了“创业者”的代名词,许多城市里创客空间如雨后春笋般兴起,自己动手创造的人却并没有因此增长多少。
如果,中国的同学们能有机会更纯粹地追求比赛的乐趣本身,而不是受到这些行政上的限制,难道不是更契合心中的热情吗?而且这样也会更加接近比赛的初衷吧。
我们在自习室里聊了很久,时间却不等人。陈之前告诉我说,他们早稻田的学生多是东京人,他自己也在东京租房。学校没有宿舍,他们的通勤时间往往有一小时左右。我们依依不舍地走向电车站,尔后分别。
真期待在下次比赛的时候见到他们。Chai-Yo!
201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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