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黑羊

一只小黑羊

    迎着初冬的寒气，走在人流如织的菜市。各色新鲜蔬菜一应俱全。鲜肉腊肉每隔几步便让人目不暇接。那深红色的腊肠，被商户们高高挂起，咋一看像是高高飘扬的旗帜，让你视而不见都难上加难。随着气候的逐渐变冷，原本一年四季在新疆皆可出现的寻常牛羊肉此时，随着天气的凌厉，也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市场的一席之地，只是由于饮食习惯的不同，前来购买的人寥寥可数，和其他摊点跟前的热闹程度不可同日而语。作为一个新疆人，还是忍不住对这个摊点投上了深深的一瞥。

    那是一只小黑羊。毛色纯黑，眼神无辜，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可怜的小东西，它怎么知道等待它的将是一场血腥的屠杀呢？羊被屠杀，在正常不过了，但我的心里却涌上万千感慨。熟悉的感觉，恍若隔世，我有种想把它买走并牵它回家的冲动。

      一年多以前，也是这样一只小黑羊，它出现在孩子叔叔的工地上。那是一片暂时闲置的绿地，有三只羊，两只猪，数只鹅，几十只鸡，算是个小型的动物乐园呢。天生爱慕小动物的小宝，第一次走进那里就像走到了一个五彩缤纷的欢乐世界。她乐此不彼地追随着小黑羊，刚开始，小黑羊对她的到来是无比恐惧的，但后来渐渐消除了这种恐惧，小宝给它喂草，喂水，抚摸它，一遍一遍。羊虽不是宠物，但有生命的东西毕竟有感觉，直到后来，我看小黑羊也一副十分享受样子。大约两个小时后，大人们要离开，小宝也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同她的小黑羊告别。从小黑羊居住的大草坪距离工地的院子有一段路，我们几个人走了一段路，猛一回头，竟然发现小黑羊默默跟着我们走着，饲养员也是一脸惊讶，“这个羊还从未送人走过这样一段路呢，以前有人进来，它总是急忙躲起来的。”小宝见此情形，感动的当时就快哭了，抱住小黑羊，又是一阵抚摸和絮叨。

    自从和小黑羊分别后，小宝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提起它，提起它的乖巧、有情，极通人性。她还说有几次梦中都梦见了小黑羊呢。天生重感情的小东西，几乎在她心里“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之美也难抵小黑羊的魅力。

    半年后，怀着一份急切的期待小宝和我们再一次来到工地背后的那片大草坪，那里是小黑羊的家。小宝四处寻找，不见小黑羊的身影，大声呼唤也无人应答，饲养员叹息地告诉我们大概半个月前，关羊的门没上锁，小黑羊跑出了院子，来到了工地上，那晚恰好来了一辆卸货的大卡车，天是黑的，羊也是黑的，那只羊被车的后轮活活压死了......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后，孩子闷闷不乐了很久，嘴里反复念叨着她的老朋友。

    带着无比的惆怅小宝这一次的探望算是无功而返，满目凄凉了。为了怕它触羊生情家里人聊天时尽量不提及她叔叔所在的工地，还有那只运气不佳的小黑羊。然而，这些全都无济于事。就像一位痴情的小伙会为他心仪的姑娘写下无数缠绵悱恻的诗句，小宝在以后的时间，为这只小黑羊写了数篇情真意切，感人心扉的文章，字里行间都是对小黑羊的爱意和不舍。闲暇之余，她还凭借记忆为小黑羊写生。所有关于小羊的资料、故事、图片她全都爱不释手。关于羊的小说也央求我一一买回。还说，以后希望能有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羊。一有时间就反复问我小时候放羊生活的点点滴滴。也许爱屋及乌吧，家有酷爱羊的女儿，也让我不由得留意起羊来了。

      眼前静静站在那里的小黑羊，像极了工地上小宝的心头宝，憨态可掬、柔和安详！买回它吧，作为小宝圣诞节的礼物，让她高兴高兴！”忍不住，我这样想到。主意听上去不错，把它放在哪里呢？放在楼道、客厅还是卧室？住楼房两年前在阳台上养了三只鸡，只为了让孩子体会一番收鸡蛋的惊喜，不过五天时间屋子就比公共厕所还难闻，羊如此庞然大物，又该如何是好？现实的一记耳光让人由不得惊醒。只好，黯然离去，百感交集......

    中午，小宝回家吃饭，忍不住轻描淡写地告诉了我在菜市的所见所闻，一些简单的所思所想，小宝听完，泪珠滚落，默默哭泣，为她曾经的朋友，为那个永远难以谋面的小黑羊。

    总有一天，我会有一个大院子，是否面朝大海不重要，最关键能够春暖花开，在那里有一只猫，一条狗，一只小黑羊，小宝的爱羊梦，迟早会变成现实。对此，我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