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初醒

文新/第二次生命集

01

凌晨三點，她也不知道盯著旁邊熟睡的小臉蛋有多久，只覺得一切似乎不那麼真實。

“這真的是我的女兒麼？”

“這真的是我和他的女兒麼？”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裡問自己，同時又用手摸摸小臉蛋上那個芝麻大的胎記，⋯⋯

這時一陣如雷貫耳的鼾聲響起，說起如雷貫耳一點都不誇張，很急促，但那股氣流似乎堵在在鼻孔出不來，很讓人擔心下一秒⋯⋯停止。

他說，曾經有個女孩因為他鼾聲太大而分手，所以她們相識時他也很在意她的回答，而她，只說了一句，“那只是一個很牽強的理由，”誰又沒有缺點？

她如往常一樣，將小寶貝從中間挪向最裡邊靠窗的位置，自己在他身旁躺下，同時很自然的給了一個輕輕的吻，這個吻不管何時都會得到回應，他順勢攬住了她嬌小的身體，就這樣如雷貫耳的鼾聲被甜蜜的吻代替了。

“乖，睡覺！”她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動作，一隻就要鑽入睡裙的手被緊緊的握住了。

“過兩個鐘就要起床上班了，別鬧！”他似乎還捨不得罷手，只聽嘴裡呢呢喃喃，不過可能因為太累，也有可能是他習慣了尊重，從不會做沒有得到允許的事情。沒有了動作，下一秒就聽到了平靜的呼吸聲。

02

最近他確實太累了，一天接連幾個會議的開，忙得焦頭爛額，總趕不上一起晚餐。但不管工作中遇到多麼棘手的事情，從不將工作情緒帶到家中，如果哪天剛進門就說，“老婆，今天很累很累！”聽到這句話的她，不管在做什麼事情，都會走過來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和一個安慰地吻，隨後會很自覺地盡量不弄出聲響，讓他有一個安靜的環境平靜心情。

每個人都有不開心的時候，如果你不注意談論主題和言詞，一旦觸碰到對方那根敏感神經，就會爆發戰爭，家庭戰爭往往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產生的。她是經歷過的，以前的她還是挺任性的，經過一次長談之後，才有了如此默契的方式。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去一身的疲憊，然後速度地煮個麵條，加點醬油就是一頓晚餐了。一隻鍋+一隻碗+一雙筷子，從不會留到第二天洗，抹地必是每天的收尾工作，忙完這一系列事情，才沙發上坐下來，打開手機又處理工作上的事。而這一切都在她和孩子熟睡中進行，即使她中間起床要幫手，都被他禮貌的拒絕。他說，他不單只是在做家務，其實是在給自己緊繃的神經予以放鬆，換種方式想問題而已。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她很感動，她知道他是真心愛他的。

03

而她憑什麼可以得到這麼優秀的男人呢？她既沒有高學歷也沒有漂亮的外表，這不知是多少輩子修來的福氣，她一直很感恩瑪格麗特姑姑給了她這次重生的機會。

她周一至周五忙著九龍塘接送孩子上下學，中間的三個小時，她就商場裡閒逛，發發廣告，了解產品，回覆客戶信息，成交後就可以採購了。所以經常會背著一大袋東西去學校，有時還會迎來班主任詫異的目光，但她不在乎，她已經厭倦了每天約茶的日子，厭倦了行屍走肉的生活。沒做代購之前，她不是煲劇就是約朋友喝茶閒聊，每天雞毛蒜皮的三個鐘都聊不完，第二天又約聊，簡直無聊透頂。

剛開始他非常不支持她做代購，但她答應一定以家庭為重，且會好好照顧孩子，他才勉強同意。可是一旦入行，就要對客戶負責，所以天秤還是發生了傾斜，以至於他多次提出停止代購，可是她還是不忍心丟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客戶群，他看她不願意放棄又做得開心，現在週末也會幫手看孩子，有時還會陪同前往深圳發貨。

一般接孩子回到家都已經中午一點半了（香港幼稚園大多只上半天）。幸好她都會在早上煮好中午的飯菜，實在沒趕上，就樓下買個排骨肉飯打包，也好在孩子像她先生，都是不挑食的人，否則肯定頭要炸掉。

孩子很乖，雖然是個吃貨，但回到家第一件事不是吃飯而是做功課。她訂好小豬豬鬧鐘，設定時間為七分鐘，一般孩子都能在規定時間完成（目前k1的功課很少），除了有手工課的時候，不過已經很不錯了。作為媽咪的她，很感欣慰，確實為她省心不少。

不過孩子有要陪睡的習慣，所以私人時間就少了很多。晚上8:30～9：00上床講故事睡覺，一睡就睡到天亮，以至於她先生何時回家都毫不知情。只恍惚記得半夜被人輕吻，她知道是他，想努力睜開眼但總是徒勞。所以他總笑說她是只懶豬，半夜被人抱走都不知道的。

是太累麼？一天到晚的瞎折騰。是啊！她只是不想成為傳說中的第二個“羅子君”。女人在能折騰的時候不好好折騰，等老了再去折騰就追悔莫及。

有那麼幾次，孩子一連幾天沒見著她爹地面，睡覺時他還沒回，睡醒時他又上班去了。每次哄睡時，孩子都固執的不肯睡，說要等爹地回來一起睡。好不容易哄睡，早上一睜開眼沒見到爹地睡旁邊，就翻身下床跑客廳找，而大多時間都是淚眼婆娑的回到她身邊，很委屈地問，“為什麼爹地還沒有回來？我要爹地，我好想爹地！我要和他玩玩具，嗚⋯⋯爹地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嗚⋯⋯”所以誰也代替不了誰，每個人都有她所屬的角色，都是必須存在的。

04

想到這些，她更是翻來覆去睡不著，看看窗外，又看看手錶，時間是五點十分。她躡手躡腳地翻身下床，穿過客廳，站在陽台上，盛夏的清晨還是有絲絲涼意。斜對面那棟樓裡也有零零散散的燈火，海面很黑很平靜，但還是不遠處城門河畔的燈光最惹人著迷。記得當時她就是看上了城門河畔的夜景，在半個小時內付訂簽合同，更是達到了她的硬性要求，“高層又靠海”，再附帶這美麗的夜景更算是驚喜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住在這麼漂亮的樓裡，羨慕了多少次別人的光景，今天的自己卻是一直在懷疑它的真實性。

“這一切真的不是夢麼？”剛剛夢裡的畫面更像重鎚敲在她的腦袋上，總覺得現在的一切才是夢，是不是自己一直活在夢境中，而所謂的夢裡的境況才是真實的。“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我？”莫名的恐懼襲來⋯⋯

“我被拋棄了？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拋棄我？”她撕心肺裂的吶喊，可是喉嚨就是發不出聲音，感覺到手的幸福就要破滅了，一切都沒有了，傷心欲絕到痛哭，夢裡的她不知哭了多久，猛然清醒發現：

“不對，不對，我們不是還有孩子麼？我們的孩子呢？你說她是你的命根子，你不可能輕易的跟我分手，你不會忍心讓孩子難過的？”夢裡看不清樣子，她只知道他要跟她分手，他說他愛上了別人。

“不可能！為什麼一點徵兆都沒有？你不是說與我相見恨晚麼？你不是說除了我你永遠都不可能愛上別人麼？為什麼一切都變了？這一定不是真的？”她貓在臥室的角落裡，想抓住那個身影，可是全身都沒有力氣，不小心撲了個空，撞到牆上，就這樣驚醒了⋯⋯她摸摸頭，原來是一場夢。

05

陽台上的涼意讓她越發感覺冷了，居然打了個冷顫。

正在這時，後面突然來了個擁抱，著實被嚇一跳。

“在想什麼呢？怎麼不睡覺？”他柔聲問道。

“剛剛做了個夢，夢見你要跟我分手，所以嚇得不敢睡”她轉過身抱住他的腰如實說道，她盯著他的面部表情，不想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傻老婆，我有你和我們的孩子已經很滿足了。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說過我們要做一百輩子的夫妻，聽到了嗎？”說著在她額頭上深情一吻，吻得很長，很細膩。

“嗯！老公我相信你！不過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一定要提前告訴我，我⋯⋯”她還是想要說完心中的恐慌，可是他又用他的嘴堵住了她要說下去的話，使她不能呼吸，許久才放開。

“其實我們的認識還是有小小遺憾，”他雙手捧著她的臉蛋深情地說道，她很緊張的看著他，雖然她知道她不夠好，配不上他，眼前的男人真的很優秀，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上都堪稱典範。她很害怕聽到他將要說下去的話，她不想承認更不想去面對。

“是的，我知道自己不夠好，但以後一定努力做一個好太太，對不起！”她急切地打斷他要說下去的話。

“如果我們早十年認識該多好！”他並沒有因為她的打斷而不悅，反而把她摟得更緊。

（想知道主人公十年前的事麼？請關注公眾號“辣媽在香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