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乍一看，张家一团和气。其实究其根，自从老三老二的崛起，兄弟之间无形中产生鸿沟。老大还好，安于立命。自认一个教书匠，主旨教书育人。饥能饱食，寒能裹衣便可。老四老五就不同。他们年轻气盛，总认为同为爹娘所生，差距咋会这么大呢？他们总是暗暗较着劲，希望有一天也能腾达……！

宴席散时，老四文龙独自坐在角落里见老二，老三西装革履，满面春风肩并肩边说边笑着从楼梯上飘然而下，很是刺眼，……一年前往事又历历在目，那天兄弟们上窜下跳，忙着忙那为老三新厂落成而忙碌……，老三却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从甬道上信步而过，一一那时兄弟们就傻了眼。……老四揉了揉朦胧的醉眼，一一酒也醒了大半，醒悟那道不可越跃鸿沟己越来越大……。

老五文武接手二哥少华的鞋底己有一年，手头也攒了一点钱，也摸到一些门道，一一其实也没什么深奥的，就那么一回事。只要鞋底质量可靠，价格实惠，年底结帐圆通，……一传十，十传百，来年客户还不纷至沓来。

老四文龙他可没有老五那份圆滑。他最看不惯老三那种居高临下的派头，他决不屈尊他的门下，看他的眼色行事。他情愿过他的独木桥，也不走他的阳光道。走自己的路，端自己的饭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当初文华退出祠堂，老四嗅觉灵敏，跟爹商协何不将它利用起来！向前老爷笑问：你拿什么利用它呢？老四一本正经地说：”他想在娱乐上寻营生！”向前老爷先摇头，……继而又问：”到底是何营生呢？”老四说：”买几张台球桌摆上！”向前老爷松驰的笑脸瞬间消失，微蹙眉宇说：”孩子此非正经营生，如今人们连温饱尚未解决，一一那来闲钱消遣呢！”文龙不信邪忙说：”爸，别看它一根杆子，几个圆球，一一这其中大有名唐，很叫人着迷呢！你知道澳门吗？一一全靠这些玩意起家的！”

向前老爷半信半疑，继而想他一个粗人，能干什么呢？有事干总比终日游手好闲，喝酒赌博的强！但他还是劝阻道：”孩子靠此营生一一要有真本事！”

”爸！谁也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有本事！本事都是磨练出来的呀？”老四笑眯着眼反驳。

向前老爷对老四倔犟无可奈何，只能勉强答应给他三千元并告诫他，好好干，不能若事生非！

起初，老四文龙用二千五佰元从人家手中购置四张二手的台球桌摆在的祠堂里。冷冷清清地守了一个星期，连一个鬼影也没上门，他很是沮丧，悔不听老爹之劝阻，如今这苦果自个儿吞食。向前老爷见他终日愁眉不展，便笑着又塞给他五百元说：”叫一些朋友来消遣，饿了买一些酒肉供他们吃喝，将人气聚起来，以后就好办了！”

老四经向前老爷一点拔，灵光一现，手中有了钱，他最是慷慨大方的，他改变策略，大开中门，呼朋唤友，通宵达旦，灯火通明，饿了就酒肉相待，喝酒猜掌，通宵达旦。从免费供应，到门庭若市，从颗粒无收，到一天一二百元的收入，老四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使这冷清鬼影现祠堂，变成喧嚣的不夜城……！

钱来的轻快，花的也无形。老四人气爆满，狐朋狗友，遍地花开。干了两年，就他最逍遥，终日于酒肉作伴，烟雾缭绕，人长得五大三粗，脸生横肉，说话粗声粗气。干了两年，除了油光满面外，也不见一个子上交，向前老爷好生无奈，……证实自个儿当初所持反对意见是正确的。悔当初不该支持他，更不该点拔他使它起死回生。如今想将他纳入文华的阵容中，干正经营生，……！可他过惯了逍遥自在生活，就像一头脱僵的野马，一一岂能受嚼？眼瞅一个快要当爹的人，还如此这般模样，向前老爷一筹莫展，说不得，更骂不得。只可怜那终日跟在他屁股后文静肚皮一天比一天大了，一一他岂能不管吗……？”

盖这五间四层楼房。向前老爷几乎耗尽生平所有积蓄。在如此拮据背景下，偏逢一事无成的老四又要结婚！眼下真是难煞向前老爷了。虽说老二，老三事业如日中天。但他岂能向他们开口，这不折煞他一世英名。他彻夜难眠，怎么走出这困局。老二，老三羽翼丰满，岂能再管他们，只能任他们展翅飞翔。如今他只能另辟奚径……。

向前老爷盘算着，如今张家，不同往日。虽说他老了，但儿女个个有成。他们都是通透的人，只要他振臂一呼，不说百应，至少不会沉默罢。他想投一枚石子，试试能激起多大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