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偏远的村子,就算是暑天月圆之夜也从未有过如此通明和热闹的景象,只见山腰上火光阵阵,像是巨人在此夜谈点起的火把,正烧得旺盛;这个季节恰逢刚收割后不久,干燥的秋风就像火神手中的魔法,可以随时烧灭一切,更何况这些东西原本就已将枯萎。
火光是一团一团的,并不是成片的燃烧;
只听得村里面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抽旱烟的男人扯着嗓子拼了命地大喊救火。左右邻居听到声音都放下手中的活赶紧聚集过来,开始分析火源,猜测起因,但都担心会有更大的火灾殃及到别处或是自家,匆匆忙忙不约而同地拿着各种各样灭火的工具,有人甚至还提了砍刀,毕竟,对于农村人来说,这土里堆着的玉米杆那几乎是一个冬天牛马的草料。
在人们往山上赶的途中,火堆的数量仍然还在有规律地蔓延,一个一个增加......直到所有人即将到达才停止。
被点燃的火堆越烧越旺,人们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家都赶忙去查探自家的草料,生怕也被烧个精光,比较谨慎的人家直接开始往家里搬。
“这个火烧得离奇哦,中间我家的这几堆一棵草都没有燃,其他家也没有,怎么全是你胡老先生家的。”有个平日里嘴巴从不饶人的女人说到,“你家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老天专门来收账来了。”
女人说完后,惹得两家人立马吵作一团,不断的翻着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家牛吃了我家瓜苗,你家某次偷用了我家厕所......就这样,救火的任务已经变成了劝架。
对于这个还未通电的村子来说,这样的场面是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余令人恐慌。虽然在这些村民里,有几个接受过进步思想的,但是也没有完全说服所有人不去相信鬼神。不久前有人家刚出生的小牛犊被天上的鹰抓了去,村子里几个所谓的道士先生敲敲打打念了好几天经。说来也奇怪,那只鹰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大家也就更加相信,敲锣的那几位道法是很高深的。
吵架的阵势随着火势也慢慢平息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分析着真凶,有人说这是天火,有人说是意外,当然也有人说这是故意纵火。
就在今天中午,在上山的路口刚刚发生过一场小吵,一场从来不被人们关注的小吵。
胡老先生的女人,一个身材臃肿,皮肤黝黑,指甲缝里永远有着厚厚的脏东西的中年老女人,在自家的旱烟地里扯着嗓子跟另一个差不多同样年纪的王姓女人议论着别人家的事。
“那两口子也只是图一时的安逸,忍不住痒,生下来就丢给爷爷奶奶,还是人家会享受”,胡老先生的女人边讲边做出一副害羞的样子,“出门打工,打工打工,晓得打的是小工还是老工(公)”。
王姓女人似乎听出了她语言里讥讽的意思,可能出于胆小,故意压低声音,“她大婶,那是人家命好嘛,乱说不得,哪个晓得会不会有耳朵,不过话说回来,人家还是有本事,生了两个带把的......”
王姓女人说完自己忍不住也笑了,“打小工打老公都是有本事的人打的,我们只能打猪草了”。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有说有笑,全然忘记了这个路口随时会有人通过,古语常言,无巧不成书,两个女人说得起劲的时候,恰巧有人路过,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她们所说的带把的。
“关你们什么事,吃你们家肉啃你们家骨头还是喝你们家汤了?”只见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男孩手里提着一把磨得铮亮的镰刀,腰间跨一个尼龙口袋,背着一个小花背篓,面容消瘦,皮肤略微有点发白,不过透过眼神,分明能看到他的刚毅和坚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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