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有个理想是隐于某条巷子开家书店，不求富贵，但求温饱。巷子口要有人炒栗子，香飘满巷。不过这些年看到周边书店纷纷倒闭，感觉这个理想不管前景还是钱景都一片渺茫，我就自打退堂鼓了。
说到书店，新华书店还真不得不提，“新华书店”四字店招还是毛主席提的，谁知还没走到百年老店的地步就陆续关门了。厦之将倾，扶都扶不住，官办的也免不了。不像江南皮革厂服装鞋帽还可以放血甩卖回光返照一下。我上学时候常去集美学村，那儿是学子码头，书生多的地方书店、书摊也多。单是石鼓路原来就有不少书店，有新华书店、八斗书屋、光合作用书店等等。我自己更喜欢去不起眼的旧书铺淘书，一来旧书便宜，按斤论价，而且偶尔还能翻到一些有趣的书签，如粮票、彩票、电影票、树叶标本，或旧版的小额人民币。前主人在书扉页上留的字也颇有意思。二来旧书多少还沾着前辈的学究气，秉承秉承。
“光合作用”书店在开封菜旁边，装修别致高雅，营业员冰清玉洁笑不露齿，跟西餐厅似乎就差一条围脖了。夏天时候书店不失为纳凉的好去处，就算进去枕一本书补个觉也是不错的，谁让你家有中央空调还安静呢？几个戴眼镜的小学生，镜框上面连一条金属绳子挂在脖子上，横七竖八或坐或卧，我几次要从他们头顶跨过去，抬着腿找落脚点，生怕一个不稳就踩人部位上了。
起初店家走的还是暖心路线，店里有免费自给的冰镇柠檬水，进店的人都懒洋洋的。有一次一个闲汉钻进去，不知窝在哪个角落跟周公相会了，等到打烊了营业员关灯拉卷帘门他才从角落里跳出来，吓得营业员穿高跟崴了一脚。这个人不好意思挠挠头，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迟迟吾行。
店里的女营业员不大看书，有时摆弄指甲，有时拿巴掌大的镜子照照。店里只有翻书页窸窣声响，她把胳膊肘支在桌面，手背托着腮帮，没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了。我蹑手蹑脚走过去付账，不忍扰她清梦。所以，看似每天户限为穿，实际上买者寥寥，都是光看不买的。过分的是有的人试阅之后回去当当网、卓越网上网购，老板要是知道了必呕血一升。
后来书店生意冷落了，老板知道日子难熬，开始兼卖文具，CD唱片，明星海报等等，大海报有一扇门那么大售价二元。没多久又另辟蹊径在店内弄了个柜台卖珍珠奶茶。苦撑了两年，还是于事无补，兵败如山倒了。商人重利轻别离，这个卖书的不爱书，他把店盘给人家开理发店，书搬走一些，剩下的堆在后面的杂物间，满满当当的。又两年，理发店也倒闭。让一个开面馆的盘走了，这下可好了，这些书仿佛找对的主人了！——开面馆的把东墙装修成书架，把书放上去码整齐，专给进店消费的人看。久而久之，书都沾上油腻了。开面馆的取店名为“纪晓岚的面”，很好记，但不知是什么用意。搞得好像纪大烟袋修四库全书之余还能下厨拉面条？断没想到的是几度易手的书最后在面馆里做摆设。
无事读报，台北中山地下书街正式开幕。吴清友说有时候要忘掉卖书这个事，与其谈卖书、买书或者谈阅读，更希望利用这样的平台，展先台湾的人文关怀。我看到的是乡镇越来越崭新，城市越来越年轻。书店却越来越少了，偌大的一座城就那么屈指可数几家，大型一点的传言还是老板砸钱致力打造的文化地标，像纸的时代，大手笔。给逛街的女人提供一个不错的自拍场所。我说这老板真是大境界呢！我的朋友李大鹏说，大境界个屁，人傻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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