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公交车刚刚进站，等车的人立刻围了上来，乌泱泱的。

       司机打开车门，最先上车的是两位老人，老爷爷走在前面，上了车后，转身去拉后面的老奶奶，看样子是一对夫妻。两位老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到车厢中间。有人起身让位，他们面带微笑，不约而同地摆摆手，不愿意坐，最后走到后门处的杆子旁边，伸手扶好。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车厢中间越来越拥挤，两位老人离开之前的位置，往车厢尾部挪着。人太多了，挡住了司机前方的后视镜。

       看到没有人上车，司机就发动了车子，这个时候老奶奶还没有扶稳，一个侧身，后背撞到了一旁的车座的边缘上，呻吟一声，整个人倒了下去。老爷爷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想伸手去扶她，可惜来不及。老奶奶双手支撑着身子站不起来，只能就地坐着。她脸上有些痛楚，左手抚摸着撞到的后背，看样子撞得不轻。老爷爷蹲在她身边，问道：“怎么样？伤得怎么样？”老奶奶缓缓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一旁坐着的女孩起身让座，老奶奶忙摇头，示意她不用让。

       过了好一会，她见女孩没坐回去，道：“不用，你坐，我就坐这儿。”接着又对老爷爷说：“我后背有点痛。”老爷爷忙伸手帮她轻轻地揉着。

        车子依旧向前开着，老奶奶脸色有些缓和，想必是好一些了，只是还是站不起来，她还是没坐女孩让出的座位，而是再次让女孩坐回去，女孩没说什么，等了一会，就坐回去了。

       老爷爷看到老奶奶的情况稳定下来，开始埋怨司机，道：“怎么不等人站稳就开车，这司机是怎么回事？”老奶奶忙劝道：“是我自己没扶稳，怪不得别人，你别生气了。”老爷爷的气不但没有消，反而更大，道：“那司机也不能这么快就开车，人那么多，他就该等一等。”老奶奶道：“他也不知道，人这么多，他又看不见后面，看到大家都上车了，自然就会开车，算了，不要计较了，这是我的责任。”老爷爷越说越气，又道：“不行，我要和他理论，我要投诉他！”老奶奶又道：“有什么好理论的，他又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没扶好，不怪司机。”

       两位老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老爷爷埋怨司机，老奶奶为司机开脱。老爷爷问老奶奶还疼不疼，老奶奶说自己没事了宽慰着老爷爷。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力气站起来，老爷爷也一直蹲在她身边，时不时帮她揉揉后背。

        车子快要到总站了，老奶奶才勉强着扶着杆子想要站起来，老爷爷赶忙扶她慢慢地站稳，一手扶着杆子，一手扶着老奶奶，生怕她再摔倒。

        车子入了总站，停了下来，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下车，老爷爷和老奶奶也慢慢地互相扶着下了车。

       我看见下了车的老爷爷隔着车窗远远地看着司机一会，想要走过去。老奶奶像是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双手拉着他的手臂往相反的方向拽。两人僵持了一会，老爷爷妥协，扶着老奶奶朝相反的方向走了。两人走了几步，老爷爷又回头看了看还在车里的司机，老奶奶又拉住他，嘴里似乎说了什么，老爷爷只能转身扶着老奶奶走了，这次，没有再回头。

        我静静地站着，默默地目送着两位老人相互搀扶着越走越远，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