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 孪生双树 ( 中 )】
连日来,城门紧闭。一来防貊夷,二来挡精怪。
但现在把小殿下阿诺亡都防在了城外。
城门不开,怎么办?
候珏士背着小阿诺亡沿着城墙竭力疾走,期望通过其他城门进城。
结果都是一样的,没人开门。仿佛有人下令故意闭门不开。
狼嗷的声音越来越近。
候珏士慢慢地放下小阿诺亡,硄地一声坐倒在地,疲惫地靠在墙角上。
阿诺亡,似乎没有小孩子的那种胆小,即使荒郊野地、狼蚁丛生,他似乎也没有害怕的样子。但在这儿,小阿诺亡眼神中露出了惶恐。
家,都不是家了。自己的城,连自己都不要了。
“少伯,属下无能…”候珏士的嘴唇惨白,体力已经严重透支。
就在候珏士说话之际,一直独狼从丛中窜来。
阿诺亡惊吓惊叫。
“heyá——”候珏士像是从体内压榨出巨大的力量,猛然摁倒了扑向小阿诺亡的狼,狼扭头就狠狠咬住了候珏士的手臂。
候珏士仿佛不怕疼一般,另一只手死死扣住狼脖子,声嘶力竭地把狼往死里掐。
狼眼翻白,血肉涌出的手臂上,紧咬着的狼牙终于松开了。
候珏士推开半死的狼,捡起一块石头往狼脑袋上死命地砸…
“少伯…这里不能久留…”候珏士累得颤抖的身体,经过严重地透支,已经有点儿不听使唤。
…
蛇虫鼠蚁、杀人妖兽…北望岛,犹如死亡岛一般。
…
候珏士带着小阿诺亡蹒跚地走向萍野村的方向。候珏士知道,那儿有个村庄,村庄中有人烟,村民们秉性善良、村舍附近一带安宁无事。
护送阿诺枯的遗骸、在冷山林中搜寻阿诺亡,再背阿诺亡一路奔回城池。一路上候珏士已经精疲力竭,加之围着城池转了大办圈,还被饿狼所伤,候珏士感到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两眼忽然发黑,候珏士双腿瘫软跪倒在地。“卑职恐怕不能再护送少伯了…”
阿诺亡小手把住候珏士右臂,看着血淋淋的手臂,阿诺亡转过脸来满眼是泪。
忽然,左边旷野中看到一株大榕树,分明是在向前移动,树下巨大的根茎错落抓咬在地,就像许多条木根触脚一样带动着整棵大树移动…
“好大的树妖。”候珏士转身,艰难地向阿诺亡说:“少伯,你赶快去萍野村,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
小阿诺亡怎么也不肯离开。
候珏士推开小阿诺亡,“此一带妖异走兽横生,少伯,你快走啊!”候珏士已是声嘶力竭,眼角噙着泪。
候珏士已经走不动了…
小阿诺亡向前方跑去,步伐很快,步幅很小。回过头来,远远的候珏士仍跪在地上,拄着宝剑,面朝黄土,头已经抬不起来了…
左边的大树妖已经停了下来,周边生长出许多形状怪异的树木丛林…
又过了数日。
貊夷人不知怎么的,撤兵南下。暴风平息,狼群也隐没了。
小阿诺亡被萍野村一户人家收留,终日沉默不语,那户人家看阿诺亡身着贵族华服,又精致可爱,便知小阿诺亡定是城中出逃的贵族公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到这儿,阿诺亡也一言不发,这户村民也没再多问。
这户农户里有对年轻的夫妇,丈夫还有一个胞弟。夫妻还没有孩子,媳妇对阿诺亡很喜爱。一家人对阿诺亡照顾如亲戚。
阳光普照,仿佛世态已经光明太平。
一日,一队王族车马行至萍野村。
“李忘,李忘…”一个小公子跑到村舍里呼叫。
阿诺亡在舍中听闻熟悉的声音,马上冲出房舍迎上前去。
“海洛!”这是阿诺亡数十日里说出的第一句话。两个小孩抱在了一起。
海洛,阿诺亡的同龄表兄弟。姨夫海盟印,近年来率北望水师在东升洋“北海里”海域驻防,与前来袭扰的大筒乌岛战列船队展开了多次海战。估计近日来海战已经结束,姨夫班师回城。
远远地看到姨夫骑着汗血马,姨娘抱着襁褓中的小表弟,看到阿诺亡安然无恙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亲人终于相聚了。
车队前方,有一昂首豹子头雕柱的三驾马华车。车内人静观不动,隔纱窗视。
华车旁边乘马戴盔的,是五季城的邵员鹏将军,那日,将阿诺亡拒之城外闭门不开的命令,应该是他下的。
后面的大敞篷护法车中,安赛看到阿诺亡,迅速从围着的护持卫中挤了出来,下车向这边跑来,手中持着一个石盘。
“安赛!”阿诺亡看到安赛,顿时欣喜不已,“那个是?父王的御形盘!”
阿诺亡小手接过御形盘,小手轻轻抚摸,原来父王的御形盘是一张石盘,斑驳的石面中间雕刻着“汤”字。
“李忘,这些天你不见了,我和娘亲好担心你啊。”海洛说到。
阿诺亡抬起脑袋,眼睛有些晶莹。
邵将军移驾至豹雕马车窗旁,隔着窗纱与里面的人轻轻耳语着什么。
泥茅屋舍中出来夫妻俩,兢兢地走来守到阿诺亡旁边,手放在阿诺亡的肩膀上。
“爹爹,阿娘。”这是阿诺亡第一次呼叫夫妇俩。
所有人都很欣慰。阿诺亡无恙,还遇到了一户善良人家,姨娘姨父也顺利找到了大哥的遗孤。
海盟印将军准备上前答谢这对夫妇。
“呵呵呵,阿诺忘小殿下终于找到了,”一抹闪亮的锋刃搭在海将军夫人的脖子上,“太好了,呵呵呵哈哈。”海夫人还正怀抱着婴孩。
海盟印见闻,立即调转马头。一支暗箭从车队中飞来,正中扎进海盟印心窝。
“盟印!”姨姨哭喊出来。
猛然拉动缰绳,马身后仰,海盟印落马,又迅速翻滚起身,半跪在地上。
“海夫人好走…”
刀口向内,深深划破喉咙。
“音音音…”海盟印声音剧烈颤抖,“音聆!…”
心脏的强烈的压痛让海盟印动弹不得,胸闷得已经无法呼吸喘气。
后面的车马队伍顿时不知所措,乱作一团。
“朝廷权印在此,谁敢妄动!”大汤节度使手持朝廷赐印,大呼道。下面的众人竟被镇住。
有3人持刀大呼“海将军!”冲向邵员鹏欲杀之。3人应该是忠于海盟印的卫卒。
车队中窜出暗箭射中其中2人,又有3名校官突然擒住剩余一人,拔剑刺毙。
小阿诺亡终于惊醒,邵员鹏弑爵戚兵变。自己正危在旦夕。
血溢出在土地上,积出了一片血泊。
阿诺亡怔然。
海洛,爹爹,阿娘,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
小阿诺亡极度紧张的神经,甚至出现了一丝麻木感。
机械地拿起御形盘,干巴巴地用着力,“快点出现阿,快点出现吧!”小阿诺亡哀求着御形盘,父王曾经御化的万象诸形,为什么在自己手上就化现不了了呢。
“小殿下,操纵不了御形盘吧。”邵员鹏摸了摸阿诺亡的脑袋,“操纵不了就对了,邵叔叔回去告诉你怎么弄,嗨嗨嗨。”邵员鹏笑出声来。
“小殿下,我是好人。他们才是坏人,他们都该死。”邵员鹏从阿诺亡手中轻轻夺过御形盘,抓着阿诺亡的小胳膊转身回去。
一支短箭猛然射在邵员鹏肚子上,“òu…”痛苦的一声,邵员鹏跪到地上,再是侧躺到地上,“你不是…不…”眼睛直盯着节度使。
节度使手中持弩,又是两发,扎进邵员鹏将军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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