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16日
现在的年代,快餐似的婚姻,离婚已像吃饭买菜一样平常。大人们劳燕分飞,另寻新欢,孩子独自承担两个人的错。大部分的熊孩子就这么诞生了。唯有人文关怀才能治疗这些孩子。
今天早上,崭新的教学楼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操场上,全校师生近三千人正在做广播体操,大家动作规范,整齐划一,精神饱满,好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
接下来是大课间活动,在各班有序入场时,在我的眼皮底下,在我的搭挡黄老师面前,在众目睽睽中,一个男孩狠命踢他旁边的同学,而这名同学毫无反抗之意,只是憋着委屈满脸通红。而此时离男孩比较近的黄老师伸手想制止,没想到他溜得比兔子还快,叫停都不停。
我咬牙切齿:怎么又是这个廖某某?前段时间刚刚跟他妈妈交锋两次。原因是课间十分钟和同学玩着玩着成打架,还在校外找人来帮打。我刚问怎么回事,他不但不回答,还对我大喊大叫,暴跳如雷,极度无礼,简直无法进行教育。当晚我和他妈妈沟通,他妈妈竟然句句护着他。讲到打架,这位家长竟理直气壮地说别人先惹她的孩子,被打活该;我告诉她我教学二十年了,第一次被学生吼,她竟不吭不卑地说她的孩子有个性,老师你要让着他,对他说话要温温柔柔,不能严厉,顺着他就没事了。
好吧,我承认,我无言以对了,这样的家长!
第2次也是当着我的面打人,我怒火中烧,但还是深呼吸几次,平复一下想教育他几句,没想到我刚开口,他一溜烟就跑远去了,根本就把我当空气,我只能对他的背影摇摇头。第二节上课到一半,才发现他的座位空空,我交代其他学生自学后,就急匆匆地出去找,一开门就发现他横躺在教室门口,这回我不敢再说什么了,和和气气地请他进教室。我又打电话给他妈妈反应其在校情况,得到的结果是一句冰冷的话:以前的他没有那么多事,老师没有那么多电话骚扰,怎么到新学校来就有这么多事呢?。我在心里吼:“好,你走着瞧!”
这是一所新办的学校,是目前这个小县城里规模最大,设施设备最完善最先进,地理位置最优越的小学。这儿生源虽说是划片区,但农村出来的留守儿童占了一定的比例,更是从各个学校踢出来的差生、问题生的收容所。我很不幸,中了这么个收容所,管理这些小祖宗们,要有多棘手就有多棘手。但我不放弃,整天绞尽脑汁和这些熊孩子熊家长斗智斗勇。
这天又是他,第三次了,刚开学不到一个月。我已经没有怒火了。被打的同学低着头主动走到我跟前,交代事情经过,原来集队时廖某某在后面推他,他就对廖某某做了个鄙视的动作,于是挨打了。我带着这位同学向廖某走去,这时大部队已经开始跑步,这回他没有跑,站在原地等我们。我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他俩。他像一只斗胜的野兽,高傲地斜视着我,似乎在警告我别侵犯他又似乎在挑衅。我还真没见过能跟我对视这么久的人。我眯了眯眼,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说:“想听你解释。”
“他鄙视我!”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队伍后面跑去了。
大课间活动结束后,上第二节课,大家坐好后,发现廖某某不在,一问,有同学说他刚才不是归队而是往大门跑去了。
我忍无可忍了,掏出手机,拨了他家长电话,不接,继续打,还是不接。我真的怒了,布置作业后,准备出去找人。电话响了,我快速接听,好,还好,懂得打来。我连问候都省了,直奔主题,语气不善:你小孩打人后失踪了,快点来找哦。”
本以为家长会大吃一惊,然后冲来学校,结果让人跌掉眼镜。这位妈妈慢悠悠地说:“学校没有责任?没有门卫吗?老师不去找吗?校长不去找吗?”
我被她激怒了:“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找不到小孩,大不了我不干了,辞职!请问你损失的是什么?”
沉默……
“你这老师怎能这样说话呢?”
“你自己看着吧。”说完,我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教室里一片死寂,全班同学呆做在那里,呆看他们的班主任……
“班长管纪律。”扔下这句话,我大步走出教室。
围墙没有建起,四面通风,我直奔大门,。门口有几个民工在拌水泥,值周领导也在把手。我一一问过去。值周领导说喝退一个想冲出校门口学生了,已经回去了。
我返回绕过综合楼到处找,无功而返,发现他稳坐在教室里。他妈妈也随后走进教室。
我当着同学们的面对这位妈妈说:“你终于来了,今天让你重新认识你的孩子。”
接着我让其他也从一小过来的孩子站起来,一一地说廖某某在原来学校是个怎样的人。
“经常打人……”
“进办公室最多的……”
“辱骂老师……”
“还抡起椅子想砸老师……”
……
娘俩互瞪铜铃般的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接下来场面混乱不堪。先是这位妈妈一手抓儿子衣领,一手赏巴掌,啪啪啪。儿子也不甘示弱,两只手轮番上阵,以牙还牙,然后扭打在一起……
从座位一路打到教室后面,又滚回讲台,他们的脸完全扭曲了。
教室里鸦鹊无声,只有这对娘俩互相辱骂互相打斗的声音。
我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直看到儿子打输准备冲出教室,我空白的脑海里闪现着跳楼、车撞、离家出走等词语。
我飞奔过去紧紧抓住廖某某的衣服,她妈妈赶上来继续撕打,我也吼了起来:“别打了,别打了,好好说话……”没人理我,忙乱中,眼镜不知飞到哪了。我赶紧放手,眯起眼睛,蹲下来埋头找,一个学生跑过来帮忙才找到了。
这时,廖某某已被这位剽悍的妈妈逼近教室里追着打,班里沸腾了,完全失去了控制,我跑到隔壁五2班叫来黄老师。
毕竟是男老师,一下子就箍住了廖某某,他妈妈也停下来,他们都喘着粗气,瞪着对方。
五2班一半的学生跑过来看热闹,我叫他们回教室坐好,心砰砰直跳,只好呆在2班教室里缓一缓。
第二节下课了,我走过来,他们娘俩终于平静下来。这位强硬的妈妈此时正泪水涟涟地哭诉着:
“因为他爸爸常常喝醉了就打我,所以离婚了。他从来没有管过孩子……我们相依为命……”
又一个无辜的牺牲品,牺牲品窝在黄老师怀里显得那么安静,那么乖巧,那么……安全。也许打出生以来都没有这种待遇,别说享受了。
我鼻子一酸,眼里蒙上一层雾,心里更堵了,长叹一声,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虽然你没有得到父亲的爱,但是你不是一个人,你看,刚才发现你不在,大家多着急啊,妈妈狂奔而来,外公在家里急得团团转,舅舅也打来电话问找见你没有,老师也跑到下面到处找你,同学们也在这里担心你会不会有危险,会不遇到坏人……所以说你不比别人少什么,你有妈妈,有外公,有舅舅,有老师,如果你试着和同学好好相处,你还会收获很多的朋友……”
他听着听着,眼里充满闪亮闪亮的晶莹。
在我和黄老师的谆谆教导下,母子俩和好如初。在平时里,我也柔和地跟他说话,经常高度表扬他,他直到现在没有再犯错,而且学习生活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
最后我要说的是家长、孩子、教师就像三足鼎立,一定要沟通,理解,宽容,配合,支持,努力,给予更多的关爱,这些缺一不可。即使是牺牲品,也会变得更自尊,自信,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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