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苗

我的家乡内蒙古是一个物产贫乏的地区。小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我上大学的时候，到了一个相对温暖的地方，才知道这种贫乏。

在我的记忆里，到了冬天能吃到的菜几乎只有大白菜，土豆，胡萝卜，芋头。

这些蔬菜要在秋天的时候买来放到地窖里，剩下来的就做成腌菜。

地窖一般入口都不是很大，所以一般大人会让小孩子钻到地窖里去取菜。小孩子往往就像探险一样，都很愿意做这种事。当然我也不例外，地窖入口壁上的雪茬，和一股暖烘烘的泥土气味到现在也还记得。

当然这都是上个世纪的记忆了，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冰箱。超市里放着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的蔬菜水果。映衬的我的记忆仿佛是一种幻觉。

在国内的时候我是没见过豆苗的。在日本去吃饭的时候吃过，所以在超市看到就买了回来。买回来后发现下面有很多根，就想着是不是可以种，于是放到一个容器里养了起来。可没几天就腐坏了。

第二次买的时候发现上次没有看的包装上有种植的讲解，写的是水不要没过豆子，一天换两次水。

恍然大悟之余，每天上班下班的时候都会换一下水，没几天竟然看到豆子张的很好。每天就更加爱惜，勤换水，控制好水量。没几天豆苗长得跟我买的时候一样的大，甚至有些不舍得吃。

但想看它再长出来，就割了。但是事与愿违。过了几天，豆苗并没有再张出来，而是像先前一样腐坏了。

小的时候总是看到这样的文章，写小草的生命力是多么顽强。文人们是怎样的被他们坚强不屈的精神所激励。我也曾试图接受这种说法，记忆里也写过一两篇无心的作文。

每每看到大树的根盘枝错节的裸露在外穷劲有力的样子。或者台阶上混凝土里长出来的花花草草，我也不禁想，好顽强的生命力啊。

然而当我闻到豆苗腐烂的味道，再让我看他们我的心里似乎不在是坚强。而是悲悯。

大树再怎么努力也只不过是想喝些水而已，小草再怎么努力，也只不过是想生长而已。

日本的影视作品之类会有这样一个场景，一颗小花小草从混凝土里钻出来。然后旁边的人会说，小花小草况且这样努力的活着，你为什么不努力的活着呢。

这种不是回答的回答，不是类比的类比，无疑站在了人类至上的最高点俯看着小花小草，你们都这么努力了，我为什么不努力。

然而如果我们足够谦虚，我们足够渺小。渺小的像一颗草，一粒沙，我们根本不会去问，我为什么活着这种去妄自尊大的话。

小时候我以为习以为常的冬天已经一去不返。腐败的豆苗也不可能长出新的豆苗。在时间的长河中让我们一起渺小，就如一颗腐败的豆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