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跟着父亲去集市卖菜,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做一些边角料的事。真正的种地人往往都赶早第一波到集市,总调后就开始往回走了,因为家里还有更重要的农活等着去干,而这时天也才刚麻麻亮。卖葱的岁月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总有那么几集,行情不好,总调不得不转为零卖,一车一车的营生硬是要通过一根一根的称量来。每每这时,我们便不得不在菜市场待上一整天,大部分时候父亲在前面负责和买菜的讨价还价,我则帮着称菜装菜。
一般上午的集市还算热闹,人来人往,一旦过了中午,卖菜的就比买菜的多了。这时候父亲会让我抱一捆葱到旁边开摊,卖多少是次要的,让我感受倒是真真的。后半场的集市卖点菜是很费劲的,每每过来一个人,眼巴巴的看着,期待着人家问一声“多少钱一斤”,而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瞟一眼就离开了。
菜摊不远处的各类小吃叫卖,显然与我们无关。百无聊奈时,我会盯着旁边买水煎包的大叔,看他也在无聊时一个一个吃掉自己出炉半天的包子。那个时候,完全无法想象水煎包的滋味,也没盼望过啥时候能吃上一笼,感觉那种享受与自己无关,既不期待也不羡慕。
印象中,我在的那些集,大葱基本在五分钱一斤。而午后来菜市场的那些城里人,也就买个几斤,一把能卖个两毛就感觉很开心了。而作为小大人,开心的并不是钱,而是可以自己做主,自己谈价,自己称量,自己收钱。有点像现在小孩称之为的过家家,这是当时勤劳的作业中,难得有一些能和小孩天性相符的片段。收摊时,握着一把小零钱,交给父亲时,满满的成就感!
时过境迁,现在很难想象那会儿怎会有那么便宜的菜价,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竟种不出半日的饱饭。面对丰收季,对于这些没法存储的农作物,就是再便宜也得辛苦地挖出来卖,被压弯的脊梁早就不考虑投入与产出的经济性了,如果能换点零钱贴补家用,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农民啊,挺起了整个社会,又被整个社会压在最底层。死死地扛着,死死地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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