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大院里的夏天,大家会聚在院中吃饭聊天,家长里短讲不完的话,路边杨柳树荫下大爷们会坐在那里下棋打牌,旁边再围上一群人指点江山,或摇蒲扇或抽烟吐纳,给略显陈旧的院落里增添了几许生息。
今天路边的大爷不见了,聊天八卦的妇女们也不见了,虽然奇怪,但是一点也不妨碍我回家看姥姥的高兴心情。
大院的形状跟树一样,一根主干好多分支,姥姥家在左手边最后一个分支拐过去,而我却在第一个分支被拦了下来,邻居家的蔡奶奶问我,“你怎么回来了?”
我是有点意外的,我回来怎么了,我小时候就住这啊,“蔡奶奶,是我啊?我是小谷啊?您不认识我啦?”
蔡奶奶一脸你别跟我闹着玩的表情,“我哪能不认识你这皮猴儿啊!我是问你回来干啥?”
我有点困惑语气却坚定无比地说:“我回来看我姥姥啊!”
蔡奶奶的脸抖了一下,“你快回去,别跟奶奶开这种玩笑,奶奶年岁大了不禁吓的!”蔡奶奶的声音里渐有抖音儿。
“蔡奶奶,咱俩不闹了啊?我回家去了,我姥姥肯定给我炖特别好吃的排骨了,你闻闻,我都闻见味儿了!”说完我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蔡奶奶声音有点劈了,“你在说什么?是不是癔症了?你姥姥昨个儿不是车祸走了吗?”
这句话敲打着我敏感的神经,我难过的回嘴道,“谁说我姥姥出车祸了?我姥姥是病故的……”“病故的”这三个字冲击着我的心脏,它像被人拿出去揉搓一样让我难受。
我弯下腰想把眼泪憋回去,但是我发现我只是心里难受得要死,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等我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蔡奶奶已经不见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但是我知道我再抬起头的时候,原本空落落的大院里,现在简直是万籁俱寂,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一丝。
这种安静让我有点恐慌,我慌忙地往姥姥家跑,却总也跑不到,我掉头往外跑想去街面上找个人问问这是怎么了,结果街上没有川流不息的车,没有人,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印象中熟悉的建筑物孤零零的杵立在那里。
我一个人站在街道的正中间,四周没有任何活物,内心是恐慌不安的,直到我看见院里有个模糊的影子向我跑来,那个身形像极了我姥姥。
我想去迎迎她,让她少跑两步,可是我的脚却跟长在了地上一样动也动不了。
直到那身影撞到了我的身上,我被弹出去的时候,听见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我想爬起来看看怎么了,可是我又粘在了地上,“不,我一定要起来,我看见姥姥了。”
我睁开眼入眼一片惨白,我看见我妈哭得不能自己,“妈!我姥姥呢?”说出口的声音气若游丝沙哑不堪。
我妈惊讶了一下,“你姥姥,她昨个夜里去了!”
“去了?去哪了?”我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头痛得厉害,我妈叫了医生来给我看看。
医生去门外跟我妈说些什么,而我只想去看看姥姥,我起不来,我想把身上这些恼人的管子都拔掉,可是我做不到,我连抬手都做不到。
等我妈回来的时候,大概看见的就是一个倔强抬头的我,我抢在我妈开口前,“我要去看姥姥!”
我妈刚收起来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你好点,我带你去!”
“停灵最多七日!”我坚持,我知道,七天后我还是这个样子,她只是想让我好起来,她没错,但是妈妈不知道,在院门口的大路上,来迎我的姥姥把我推出去了,所以,我们俩一起出的车祸,其实大部分都是撞在了姥姥的身上,我只是被车冲撞带出去了一段距离。
我妈的妥协换来了我的如愿,再次相见我看见了冷柜里的姥姥,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是残破的身体还是刺痛了我的双眼,想哭却仍旧没有眼泪,妈妈说我泪腺坏了,每天需要眼药水保护眼睛。
我想可能我昏迷的那些事那么清楚是因为他们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我不敢情绪波动太大,我现在的身体支撑不了,我疯狂的压抑自己的心情,像梦里那么难受的样子。
妈妈也不敢看,毕竟她的母亲她的女儿一死一伤,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但是我希望她好,就像梦境里慈爱的姥姥说的那样,“一切都会好的,没事的!”
无戒玖拾天训练营,非日更第壹拾柒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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