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

作者: 清清小记 | 来源:发表于2020-04-04 16:48 被阅读0次

        若清风有情,会带去我的思念。清明节至,思念又来,婆婆,你长眠在老家屋后整整十七年,孙女想你十七年。时至清明,想到你的好,想起我小时候和上学时你对我的种种疼爱,悲伤和思念的泪水,忍不住溢满眼眶。

        记忆里,小时候的我总是跟你形影不离。从我记事起,我知道爷爷很早就去世,爸爸和叔叔是你独自一个人抚养成人的,在缺衣少粮的年代,养大实属不易。我在家排行老大,从小是你的跟屁虫,从早到晚,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父亲因工作的原因,除了周末,长期不在家,偶尔回来,生分的躲老远,直到父亲有力的大手包着我的小手,强拉小手入怀,才没了生分。

        你和母亲去田地里干活,我在你们干活的地旁玩耍,你去近八公里地外的团林街上赶集,我会紧跟你的身后,你走亲戚会带着我,放牛也会喊上我。你给我讲,你为躲土匪的追捕,在寒冷的冬天,躲进陈家冲村后面山上的树林里,呆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身子冻僵,手脚麻木失去知觉,直到土匪离开的惊险故事。你说腿脚麻木,膝盖酸痛的毛病,就是那时候着凉受寒引起的,讲到伤心处眼噙泪水,心里满是怨恨。

        新中国成立后,1959至1961年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村里好多人饿肚子没饭吃,你是怎么靠辛勤劳动换来了粮食,靠精打细算、合理安排,娘三两渡过了难关。虽然你没文化不识字,但你给我讲的大道理,一点都不比有文化的人懂的少。“还是新社会好,过日子要量入为出,用钱用物要细水长流,不能吃了上餐,没了下餐。“无论旧社会还是新社会,那些穷的饿的都是懒汉,人只要勤劳,在哪里都有一口饭吃。”放在如今,照样行得通。时隔几十年,你讲的这些来源于生活,朴素的生活道理,仿佛还在我耳畔回响。这些简单的生存之道,根植于我心灵深处,潜移默化的融进了我生命里,激励我、照亮我前行。

        八十年代末我上了小学,不能天天当你的跟屁虫了。那时生活穷,虽说没有了饥饿困扰,但管的上吃饱肚子了,膳食营养均衡就不行了,我们小孩子在蹭蹭长身体的年龄,都很贪吃,可家里又有什么好吃的呢?只有米饭、红苕、南瓜等一些菜地里的季节菜,油水少的可怜,更别说吃肉了。每次我和妹妹吃饭小嘴都撅的老高老高,有时还哭闹,带点小情绪,免不了被母亲责骂。有一次吃饭我又闹情绪,你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赶紧走到我的眼前,摸着我的脑袋,“清清,听话,吃饱了才长个。你好好吃饭,听话了,我再赶集时给你买好吃的。”你的话就是管用,我瞬间阴转晴,端起碗巴拉巴拉吃饭。

        婆婆你说话算数,每次出门赶集,不管远近,总会留点儿钱,给我和妹妹买一点吃的回来。距家三里的地方,有座关山,那儿有成片的桑树林、梧桐树林,附近哪家要榨油的,买生活用品的,都上关山,婆婆出门赶集的日子,是我最幸福快乐的时候。下午放学后,我总会早早地到大门口张望,因为我知道,你那手挽的篮子里或是口袋里总会有我喜欢的零食:要么是关山上蓬松的炸油条、香脆的麻花,要么是广冰、糖果……你一出现在我的视线,我就一面奔跑,一面大声的呼喊婆婆。“慢点儿,别摔着,你和妹妹都有份,别抢!”顾不得洗手,匆忙从你那篮子里翻出麻花来,嘎嘣嘎嘣嚼起来,婆婆你乐呵呵的在一旁望着我们姐妹俩,“慢慢吃!慢慢吃!”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是多么的幸福。

        婆婆,你经常说你小时候没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一辈子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要让后人读书识字,不能再当“睁眼瞎”。五六十年代,家里非常穷,为了父亲和叔叔上学,婆婆你省吃俭用,孩子们要步行,翻过一座山,趟一条河去离家十里外的新华小学上学,大多数人都放弃了,你的孩子们心甘情愿,如今回想起来,也算是苦尽甘来。在老家石门口村,那年月好多人家不重视孩子的文化知识教育,婆婆你有眼光明事理,为后人做了大好事,父亲读书,因为有文化当了两年赤脚医生,后来父亲响应国家号召,应征入伍,光荣的成为一名军人,服役两年退役后安置在县城上班,这都是婆婆你的功劳。

        轮到我上小学时,村子里有小学了,这都是村里长辈们积极争取得来的,小学安在我家门口,一眼看得到,上下课铃声,听得清清楚楚。那时年幼不懂事,成天贪玩,你总是不厌其烦地嘱咐我“你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不好好学习,啥出息都没有!”你的叮咛嘱咐一直激励我,在村子里上了两年学,父亲将我转学到县城上三年级,转学后在实验小学努力学习,如愿考上初中,婆婆知道后,“考上就好,以后好好学。”我牢牢的记住了你的话:上了初中也要好好的学。

        上初中和高中的六年里,婆婆你只要得空,会到京山我们家里来,上中学的那段时间,父亲经常下乡驻点,母亲在铁合金厂上三班倒,难得有很多时间照顾我们,婆婆来了后,帮父母分担了很多家务,洗衣、做饭全包了,每天早起给我们做饭,中午放学回来热腾腾、可口的饭菜端到餐桌,一家人其乐融融,婆婆到我家的时候,再也不用这个排行老大热饭热菜,别提多幸福了。碰上周末放假的时候,婆婆会带上我和妹妹在离家不远的野外开荒,种花生,豌豆,黄豆什么的,等到成熟收割的季节,一边收割劳动成果,一边收割幸福。

        清明节了,婆婆,已过不惑之年的我,想您了,九泉之下的您,是否能够感知?小时候和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仿佛在眼前,流淌着温暖和悲伤,我看到您勤劳、慈祥的身影,听见您温暖感人的话语。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小雨滴打在窗上,顺着玻璃窗滑落,轻扣我的心弦,诉说着对您的爱恋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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