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奶奶去世后,我再也没有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过过年。
那时,每到过年同学同事周围的朋友很多人会选择一家人出去旅行过节。我很羡慕他们,也和父母商量去旅行。可父亲总是说:父母在不远游。于是每一年我们都回家和爷爷奶奶过年。直到爷爷去世了,又过了几年,奶奶也去世了。
我出生在祖国的北疆,一个叫做白云鄂博的地方。那里距离外蒙古国只有75公里。人烟稀少,气候干燥,冬长夏短,昼夜温差非常大。记忆里常常过了五一那里还在下雪,春秋的风声总在耳畔呼啸,夏季却转瞬即逝,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空没有一片云彩。夏天午后,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然而裙子却穿不过傍晚,必须穿上秋裤,即便是夏天的夜里,睡觉也必须盖上一床薄棉被,蚊子并不是常客。漫长的冬季来临,雪是家乡的礼物。大家堆雪人打雪仗时,最惊险的事情就是打得太激动,一雪球打过去,竟然打出了人家的鼻血。不戴帽子打雪仗,耳朵会被冻伤,到了屋子里痒痒的坐立不安。
上大学的时候,同学都以为我们是骑马上学的,被问得次数多了,索性我就承认了“我就是骑马上学的”,然后再检阅一下这些“中原人”惊奇的目光,好玩儿极了。其实我是走路或者骑车上学的,只是我的学校坐落在草原上。那里有牛羊牧人敖包和满山的大风车。小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约上三五好友一起上山逮蚂蚱,看谁逮的多。有时候遇上了大蝈蝈,没人敢抓,蝈蝈的气势可比7,8岁的我们“磅礴”的多,每个人都在心里紧张刺激的做着决定“To do or not to do”。
有时候,回家的路上天色已晚,大家玩儿累了,就在土堆上一坐,围着好多土堆跑上跑下也能再玩儿一阵。说是土堆,现在想想,其实是好多的坟头儿,有的墓碑已经倒了,有的还仍旧歪歪扭扭的立着。小孩子真的是无知者无畏,每次听人家唱起“我们站在高高的土堆上面,听妈妈讲.......” 我就会想起我们一起坐坟头的场面,还是会觉得有些毛裤悚然。
最怀念故乡的星空,只要不刮沙尘暴,星空从来都像邻家的窗户一样近在眼前,“手可摘星辰”绝不是妄想。银河清晰可见,北斗七星闪烁着亘古的光芒,每一颗星星都好像认识我们这里的人一样,眨呀眨着眼睛,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都准时赴约。
我结婚以后,发现有件事情也许不是巧合。我小时候住过的房子,无论是爷爷家的平房小院,还是父母结婚时候的筒子楼,后来的我小时候一家三口搬进的真正的带阳台的楼房,现在父母养老的房子,还是我们小家庭在北京的家,全部都是临街的,前面没有更高的建筑物。一望无际,一直能看到天边的山,农田,烟囱,五环路,还有云和晚霞。
喜欢遥望和远眺这是故乡赋予我的情调。小时候我最喜欢站在阳台上看远方,看火车飞驰后留下的蒸汽线,看下班和放学的的人流缓缓涌动,看邻家爷爷放的风筝像定在蓝布面上的一枚扣子,看爸爸妈妈回家的脚步...... 今天,我能看见夜晚五环路上飞驰的车流,远处阑珊霓虹的城市夜光,飞机飞去飞来闪烁的指示灯。
只是没有一处的天空有故乡的明晰,没有一处的大地如故乡的辽阔,他映衬着大青山(阴山山脉的一段)的绚丽巍峨,就似一名站岗的卫士,矗立在天际线上。
春节的假期结束了,坐在回京的火车,我又想起了故乡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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