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6日晨07:57,台湾海峡发生6.2级地震时,我恰好已来到厦门筼筜湖畔一栋小高楼之十六楼办公室,正在准备换下运动鞋开始工作,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下意识抬手抓住座椅扶手,却发现眼前墙柱晃动得厉害——地震!我立即作出自我判断,在厦门生活,我已经不止一次经历过地震波。但我没想逃,冰凉着手在晃动中继续把皮鞋穿好!
据说这是1999年台湾南投7.6级地震以来,厦门遭遇的震感最强的一次地震。网上说厦门市民还是很淡定,班还是照上,卡还是照打,但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不少人穿着短裤,打着赤膊,握着牙刷,抱着爱犬,在十几度的气温里忍不住想唱《凉凉》。红火的是大大小小的开锁店,许多人只顾逃命仓促关门都忘带钥匙了。我的二胎妈同事想起电影《唐山大地震》,与她老公商议再来地震是先救儿子还是先救女儿,他们商议半天却得不出结论。
我不认为地震时逃跑就能捡回命。常言说“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地震就发生在瞬息之间,真要天崩地裂,哪里还来得及迈步?因此,此后七八次余震,我都没逃,该干嘛干嘛。记得2016年2月6日凌晨近四点,台湾高雄市发生6.7级地震时,我也没想逃。我当时正沉浸在春节临近热闹的梦境中,床铺剧烈摇晃把我晃醒了。起初我以为左邻右舍发生了什么大事,当意识瞬间切换到“地震”时,我也没有惊慌,继续在黑暗中安静地躺着,聆听着大地深处的声音,一任天摇地动分秒持续。但我能清晰感受到,在温暖的被窝下,自己的身体寒意浸漫,直至震波过去很久很久,我才感到自己冰冷的身体与被窝的暖意融为一体。
寒意源于对灾难的恐惧还是敬畏?我似乎也说不清。若是恐惧为何却不逃?那么,就应该是敬畏,对生命的宿命感,对大自然的敬畏。
据说古代人不能科学认识大自然,在福建一带农村,老一辈的人就常把地震叫做“地牛转肩”,他们认为地球是由一头巨牛驼着,而当它一个肩膀累得酸痛时便会换另一个肩膀来驼地球,这造成了地震。
“地牛转肩”虽然不是一个科学名词,但我认为它蕴含有人类认知的进步。他们认为地球是由一头巨牛驼着,这里面有着某种程度的“动念”,与地球自转理论似乎不某而合。试想想,巨大的滚圆的地球由一头巨牛的一边肩膀驼着,这是一种多么悬险情状。来自农耕文明的人们,虽说面朝黄土背朝天,可他们并没有简单认为脚下的大地永远稳如泰山。如果巨牛的一边肩膀累了,想将地球转驼到另一边肩膀,闭着眼睛想想都能体会到那该有多动荡,多可怕。这或许也说明古人对大自然一直是心怀敬畏的。
这么想的时候,我觉得每次“地牛转肩”自己静穆无声、顺其自然不逃跑,也算是一种正确姿势。至少我不使一丝负力,阻滞地牛转肩的平衡。不过,要是地牛能告诉我它何时累了想转肩就更好了,那样的话,我或许不至于身心浸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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