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给我打了电话,他们去了南山祭祖。
我已经太久没回家,其实算不上太久。春节过后到现在,其实不久的才对。不久前我哭过一次,就是那种不出声眼泪一直向下滑落的哭,原因是因为我突然想了家。
作为一个男子汉,我不该也不能这样子的,但是就是突然一瞬间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再想了下很久以后。
很久以前,我住在一个7分地的院子里。7分地的概念是什么样呢,应该就是400多平米吧,院子里住了5户人家。院子的主人是我的曾祖父母,我分别称他们大祖祖小祖祖。其他的几户人包括我和爸妈都是租客。
院子的主人我的大祖祖是手艺人,木匠。喜欢写字画画自己做木活。也是附近一片令人尊敬的村支书。我很爱他们,所以他们后面搬走,后面离世我都记得,也会因此难过。
一户大叔大妈他们供自己的儿子上大学,每天吃素菜,为了省电都不喜欢开灯,一家人过的很清淡,特别清淡。后来他们搬走了,再也没见过他们,不知道去了哪,不知道怎么样。
一户家里父母是建筑工人,叔叔是大工,就是砌砖的。阿姨是小工,就是搬砖的。姐姐比我大两三级,后来留级比我大一届。弟弟是个挺调皮的孩子,从小挑食,被宠溺,但是却一直有点病殃殃的。现在他们家搬走了,一直在联系。弟弟得了脊髓炎,现在还没康复,处于复健期。
一户是一个家具厂的职工,孩子比我大,但我很讨厌他。因为他喜欢欺负我。而我也喜欢给他父母告状。所以我对他没有感情,也忘记了他是啥样,他们家如何。
最后一户是我们家,老爸是个小工,老妈和阿姨们开了个姐妹理发店,日子勉强温饱。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两间小屋子里,睡一间,厨房餐厅库房车库一间。我一直记得那时候妈妈的诺基亚我偷偷玩过贪吃蛇。他们吵架砸了一台电磁炉,为此老妈多哭了很多天。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离我的家在的地方4900公里,我感觉不到那个小镇的呼吸,感觉不到那里的父母的冷暖。他们说发山洪了,是否会打扰到我曾祖父母沉睡的坟。他们说下冰雹了,是否会打断我爸种植的玉米。他们说下雨了,是否会让我妈的电动车漏电。他们说杏花开了,他们说红花开了,他们说去了滑雪场,他们说去了赛里木湖,他们说去了伊犁将军府。他们说他们去了很多地方,他们说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情。
老妈总问我,啥时候回去。老妈总给我说她做了好吃的冻在冰柜里。老妈总说 桃子熟了寄点给你,西瓜熟了回来吃。老妈总是远程教我怎么做饭,怎么煲汤。老妈总是给我说 照顾好自己,还有照顾好你的女朋友。
老爸总问我,还有钱么?老爸总问我 学习怎么样?老爸总给我说 注意安全。老爸总喝多了絮絮叨叨还解释没喝多。老爸总是怕我烦不愿和我多说。老爸总是强调没钱了给他说。老爸总是给我说学业为重,有啥事他们解决。老爸总说 你要花钱就花,我们给你挣呢。
我挺怕的,我又看到了个更远的地方。那里离家会更远。一个在最西端,一个在最东端。隔了一个中国。那样我会不会更加难以感受到他们的一切。广州的人喜欢吃清淡,我感受不到妈妈爱吃的辣。那边天气闷热,我开不起空调,家里应该很凉快。
我很难过,我一直得走。我的心要我走,它不让我停下来。我的梦想在叫我走,它不让我停下来。我的未来自己在走,我控制不住它停下来。
我还会走很远,走那么远。
不是那么远,是那~~~么远。
我会想家,也会开花。
我会回忆,也要铭记。
我在走,我再走,我不要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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