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失去自尊的民族,是不可能强大起来的。
在公园门口悬挂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告示的时代,在国民被称为“东亚病夫”的时代,失去自尊而任人宰割的切肤之痛,至今还没有从中国人记忆中消失;当大清王朝被迫签订一个又一个不平等条约之时,一些官员不以割地赔款为耻,反以未让列强使者走正门,而让他们走了太监和佣人使用的偏门为乐,除了十足的“阿Q精神”之外,哪还谈得上半点民族自尊。
民族自尊从来不是养尊处优中的自我欣赏、自我陶醉和自我炫耀,而往往是民族命运经受大挫折、前进之途充满大艰难、生命集合体面临大苦难时期的精神历练与展示。
马萨达古堡公元70年,罗马大军攻占耶路撒冷,幸存的犹太男女逃到地势险峻的马萨达城堡坚守。该城堡有储存的粮食和淡水,易守难攻。一万五千人的罗马军队,对坚守在里面的人们——包括妇女儿童在内共967人——整整围攻三年。公元73年4月15日马萨达陷落前夕,犹太人决定集体自杀。他们抽签选出十名勇士作为自杀的执行者,随后这十人中再抽签选出一个杀死其它九人。剩下最后一人的最后任务,是放火烧毁城堡后自尽。第二天清晨,冲进城堡的罗马人惊讶地发现没有任何抵抗,面对他们的是一座给养依然充足但没有一个生命的死城。
据说殉难前夕,守城领袖有一段著名的演讲:“我们是最先起来反抗罗马,也是最后失去这个抗争的民族。天亮时我们将不再抵抗,感谢上帝让我们能够自由地选择和所爱的人一起高贵地死去。让我们的妻子没有受到蹂躏而死,让我们的孩子没有做过奴隶而死吧!把所有的财物连同整个城堡一起烧毁,但是不要烧掉粮食,让它告诉敌人:我们之死不是因为缺粮,而是自始至终,我们宁可为自由而死,不为奴隶而生!”
马萨达是犹太人的最后一个城堡,陷
马萨达古堡落之后,该民族的足迹从迦南之地消失,开始了千年的流离失所。他们以这样悲壮的自尊,上演了自己命运中最艰难的一幕。尽管守城领袖演讲的真实性值得怀疑——既然是集体自尽,谁又记录下它并传播开的呢?然而他们把集体自尊表现得如此刚烈,证实这悲壮一幕的不是激动人心的语言,而是淋漓的鲜血和骄傲的生命。人类历史发展至今,多少个民族在被其它民族征服、奴役和驱逐后整体消失了,而犹太民族没有。这个民族失去家园一千多年而不溃散,没有成为一盘散沙,历经亚述屠杀、罗马屠杀、希特勒屠杀之后,最终仍然能够聚拢成为一个国家,没有以超强的民族自尊构成的强大精神底蕴,绝无此可能。
一个民族尊重自己,不向别人屈求的意识和习性,这就是民族自尊。这种意识和习性不是崛起者和暴发户的自我炫耀,不是失意者与落魄者的自我解脱,而是在最黑暗时刻和最低谷境遇中对自己命运的执着与坚守。
今天出耶路撒冷东南,沿死海海岸驱车数十公里,就能远远看到那座拔地而起、被两千年岁月风化的马萨达城堡。普通游客可以坐缆车上去,但以色列的学生则被要求沿古栈道一步步往上爬,然后像我们中国人说“不到长城非好汉”那样说一句:“我登上了马萨达。”以色列新兵入伍第一课也是行军赶到这里凭吊,然后庄重地默念出他们那段著名的誓言:马萨达再也不会陷落。它已成为犹太民族的精神城堡,犹太人以宗教式的虔诚来凭吊和维系它,并把它作为捍卫国家安全的精神柱石。
有了民族自尊,才有民族自信,才有民族自尊与民族自信结合而成的民族凝聚力,才有繁衍不息的民族生命力,才能最终实现民族自强。在中国救亡图存的道路上,不乏苦难也不乏辉煌;进入伟大复兴历史进程的中华民族,不也应以此为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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