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镇边上的路口,张婉芹停下来,说到:“好了,我就到这了,往左拐就是我家。”随后,简阳也说:“那行,就到这吧,我也要回家了。”“好,我们各自都回去吧,到时候回学校再见。”已到分路口,骆秋回应到。简阳之所以要与他们走下来,除了是想一块说说话,当然,也是想陪张婉芹。在学校的时候,课间时机,张婉芹过来找陈怡说话,很多时候,简阳就会过来找张婉芹。如此一来,骆秋和简阳也就会走近关系,发现两人都爱踢足球,理所当然,关系又再进一步。
站在小镇的路口,四人说好就此分手,各自回家。简阳转身往街道上面走去,张婉芹则拐向了左手的马路,陈怡还是侧坐在骆秋身后,骑车往回家的方向而去。斜阳的余晖像数万根细小的激光笔,扫射在枝繁叶茂的白杨树上,画出一个个圆圆点点的图案。这些图案就像是淘气的孩子一般,一会儿在马路上,一会儿在骆秋的后背上,一会儿又跳到陈怡的白色裙子上。
车子刚骑到桥面上,骆秋立马刹住车,在桥上停了下来。陈怡坐在身后问他:“前面就快到我家了,你停下来干吗?”骆秋回过头对她说到:“一会儿就能送你到家,我们在这河道边坐坐吧。”陈怡抬脚从自行车上下来,骆秋把车子停好放在路边。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台阶拾级而下,坐在河道边的一块青草地上。河岸上面都是广阔的田野,白鹭依旧在水稻田中飞来飞去,起起落落,仿佛不知疲倦。清澈的河水缓缓而下,发出清亮的欢快声,一路吟唱地往前流去。河底下长着碧绿的水草,用手去抓,感觉非常顺滑,可能陈怡的头发也是这么柔顺吧。骆秋在心里猜测。那一个个的鹅卵石,经过水流地打磨,雕琢的如白玉一般,晶莹剔透,水润光泽,陈怡的那对眼睛,也许就是这鹅卵石镶嵌进去的。鱼儿在水中游来荡去,或戏水,又或是透气,很是快活。河道上游的水面上,夕阳从天边洒下来,波光粼粼,摄人心魄。多么美丽的画面啊,世人哪经得起这样的撩拨,眼睛经得起,内心也经不起啊。
骆秋看着清澈的水面,开口说:“时间过得好快呀,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听他这语气,好像有点舍不得的意思。陈怡回道:“这有什么啊,反正不还是在镇子上读高中么。”骆秋点点头,说:“也是,但就是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一个班。”说这话时,骆秋把头看向陈怡。陈怡也把脸转过来,对骆秋说:“谁要跟你一个班呀,全校那么多人。”话音刚落,陈怡又马上补充到:“再说了,镇上就一所高中,我们不还是在一起吗。”从陈怡说前一句话时翻的那个白眼,骆秋就已经明白了,加上后面补充的这一句,骆秋心里就更加舒缓了。这时,骆秋的脸上浮起了笑容,水中的鱼儿,也似乎游的更欢了。骆秋笑着对陈怡说:“你还记得李白那首《长干行》吧,里面有两句写得很好。”说话间,骆秋捡起一颗小石子,“咕咚”一声扔在河道里。他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一层。陈怡把脸撇向一边,说:“不记得了,我哪有你会背古诗词啊。”说着,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随后,陈怡也捡起了一颗小石子,“咕咚”一声落在水面上。
骆秋看到陈怡的脸蛋,红的像一朵二月的桃花,知道她心里有些羞涩不好意思了。陈怡的那颗小石子,仿佛打在了骆秋的心上,水面上泛起一层一层的涟漪,在骆秋心里荡漾开来。
此刻,骆秋在心中默念《长干行》中的诗句: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正如陈怡所言,说到背诵古典诗词,骆秋还是有点容量的。也不说具体能背多少,但只要是书本上学过的,骆秋都有印象。不是因为骆秋读书有多好,只不过骆秋偏向于语文这门功课,他喜欢文字,喜欢诗词。真要说起读书来,骆秋是不如陈怡的。每次考试,各门功课的成绩加起来,骆秋都是低于陈怡的。只是在语文这一科,骆秋稍微好一点。之前有一次,陈怡遇到一个有点生疏的成语“柔枝嫩叶”一词。陈怡误以为是形容刚长出来的小草,或者是刚种下的树苗。她就找到骆秋,给她解释这成语什么意思。骆秋一看成语,马上深解其意,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微笑着说:“这个成语,说的就是你呀,还用问。”听他这么一说,陈怡似乎听出点意思,然后白了他一眼,拿起本子走开了。骆秋坐在那,脸上挂着一副得意的样子。
陈怡数学不错,什么勾三股四弦五,方圆长短面积,她都很容易解开。比陈怡更胜一筹的人,那当属简阳了。别看简阳抱着足球到处跑,做起数学题来,那是连草稿纸都不用的。再要说张婉芹的话,那就更高端了,人家走的可是国际化。那英语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是连口音都不带的。当时有一首中文译名为《上帝是个女孩》的英文歌曲,张婉芹唱这首歌,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夕阳下落的更低了,都已经接近地平线的边缘,黄昏时期的地平线,天边一片红霞。一朵一朵的火烧云,红的鲜艳,烈焰腾空。几只白鹭从稻田中飞起,落在河岸边上,那又尖又细的嘴巴,小鸡啄米似的伸进水里,找寻一些小鱼小虾作为食物。白鹭修长的双脚立在水中,水面上倒映出它那细长白皙的小脖子。蝉叫了一天也累了,趴在白杨树上不出声,鸟儿从远处飞回来,落在枝头。白色的青石板桥,在水面上形成一个清晰的倒影,石桥栏杆上面的花纹,一朵一朵在水中漂移游荡。骆秋想伸手去抓,就像是抓那浅白浅白的槐花一样,把它从水中摘下来。可是没有用的,花自飘零水自流,你一触碰,它就飘散了,流走了。唯有静静地看着,默默地听着。看花朵在水中美丽地起舞,听河水在流动时欢快地歌唱。
石桥安然地立在水面上,石桥立在这多少年,它就渡了多少年的行人。石桥把人渡过来,又把人渡过去,这么些年,它没有丢下任何人,也没能留下任何人。桥上的行人是不会断绝的,桥下的流水是没有停歇的,夕阳再美也会下落的。就像倒映在水中的花朵,抓不住的,捞不起的,也是亘古不变的。
拍初中毕业照时,似乎和三年前小学毕业一个样,依旧是初夏时节,依旧是在那片青草地上。那天,阳光灿烂,草色碧绿,花朵娇艳。唯一不同的是,相片中陈怡梳了一条马尾辫,红色碎花包边的衬衣下,配了那条白色绸缎罗裙。右手举起来,还是那个“剪刀手”的动作。骆秋左手拿着小学毕业照,右手拿着初中毕业照,他将两张照片夹在一起,放进一个小盒子里面。此刻,骆秋的心里,对第三张毕业照满怀憧憬,那个时候,陈怡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定会比他想象中的要更美。
左手照片的日期为二零零五年六月,右手照片的日期则是二零零八年六月。这一年,中国举办了北京奥运会,举国欢庆。同时,在这一年,四川发生了特级大地震,全民抗灾。这年的槐花,依旧是色若云霓,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万众一心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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