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金胜精神振奋,好像富贵已经到手。他邀约了镇上的几个朋友,聚到鸿福楼酒店胡吃海喝了一顿。他夸下海口,不久以后他就会大富大贵。他富贵了不会忘记朋友,大家一起吃香喝辣。几个朋友纷纷附和,都说有福共享。
酒足饭饱,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郝金胜骑着电动车回了家。他酒喝得有点高,加上农村的土路坑坑洼洼,电瓶车一路颠簸,郝金胜到家时已经醉得不成样子。骑车、下车、敲门,一连串的动作都是下意识地习惯动作。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啪!啪!啪!”他像往常一样使劲砸门,惊得邻居家的狗“汪汪”直叫。
砸了半天没人开门,他气得火冒三丈。下死劲把门板踹开,从板洞里钻了进去。此时他已经好似火星四溅,从地上拿起一块砖头,直奔正房。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神情阴冷、面目可憎的女人,他想三砖头把她拍死。可是正房门铁将军把守,他砸不开,进不去,便满院子跳着脚骂了起来,刘玉霞名字起头,把刘玉霞的父母祖宗问候了十八遍。
邻居早就听不过去了,悄悄地喊来了他父母。他母亲用钥匙开了大门,气呼呼地走到郝金胜跟前,照脸打了下去:“你嚎什么嚎?你爹娘还没被你气死呢。”
三巴掌下去,郝金胜偃旗息鼓,嬉皮笑脸地说:“妈,我没嚎。”郝母打开正房门,把他拉了进去。
郝母五十多岁,长得人高马大,身强体壮,性格泼辣。郝金胜还怵她一点。郝爸虽然也人高马大的,但是性格绵软,三脚踹不出个响屁。他看到儿子胡闹,也很生气,但他不敢教训儿子。郝爸默默地把电瓶车推进院子,站在门口默默地抽烟。
“你胡闹腾什么?你快把小霞打死了,知道吗?公安局都来人了。你是不是作死?”郝妈气愤地数落,指着鼻子骂他。
“笨女人呢?”郝金胜听到公安局来人,酒醒了一半。
“被杭州的朋友接去看病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你手机号,联系不上你。你到底想干啥?两个孩子我们给你管着,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多好!整天胡闹,早晚进去,看你怎么办?”
“慢!慢!你说什么?她被杭州的朋友接走了?她杭州哪里有朋友?到底怎么回事?”郝金胜打断郝妈的絮叨和指责。
“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安把她送走的,说是怕你再回来杀她。”
“我知道啦,妈,你们回去睡觉吧。我困死了。哦,还有,爸,明天你给我配药。你千万别出去。”郝金胜边说边把郝妈郝爸推出房门。
“明天那边去吃饭。”郝妈边走边嘱咐他。
毕竟是儿子,也打了也骂了。儿大不由爷,管不了。郝爸郝妈叹息着替他关好大门,回家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郝妈刚做好早饭,郝金胜就到了。
郝妈做的稀饭,烙的油饼。怕郝金胜在外面吃不好,郝妈让郝爸特意去集市上买了肉和菜。早饭简单点,就炒了一个西红柿鸡蛋。郝金胜到的时候,郝妈郝爸正把饭从厨房里送饭厅里。
郝妈看他蓬头垢面、邋里邋遢、脸没洗牙没刷,一身酒气,气不打一处来:“看你那熊样!还有小孩糗不?快去洗脸吃饭!”
郝金胜看老妈咬牙切齿的样子,知道老妈是刀子嘴豆腐心,就拿出对付老妈的杀手锏:咧嘴一笑,抱着老妈的肩膀撒娇:“妈,你真好!”他捏着老妈的耳钉:“下次回来给你买副金耳坠,让你老人家也享享儿子的福。”
“别巧嘴八哥似的,光会说。蹶腚就知道你屙啥屎。是不是又想要钱?”郝妈一脸嫌弃,其实心里很舒服。
“知我者,老妈也。”郝金胜老脸也有点挂不住,脸色一红。三十岁的人了,还在啃老,真有点不好意思。他松开老妈,洗洗手脸,就去房间里看两个儿子了。两个孩子睡得正酣,二小子嘴巴还流着口水。郝金胜给孩子掖掖被角,给二小子擦擦嘴角。他用手指背刮刮二小子的小脸。也许刮疼了,二小子吧唧吧唧嘴,有点不耐烦的样子。郝金胜心情好了很多,愉快地去吃早餐了。
郝爸依旧是沉默不语吃着饭,郝妈依旧要絮絮叨叨。郝金胜昨晚喝酒多,胃里不舒服,只喝了几口稀饭。郝妈端详着他的脸,着急地说:“多吃点,看小脸都瘦了。”
郝金胜没理她,看着老爸说:“爸,你给我配些治疗粉刺的药,我等着用。”郝爸也不问他为什么用,就爽快地答应了。
“配那干嘛?谁用呀?”郝妈问。
“我拿去卖钱。外面很多小青年长粉刺,花很多钱治不好。咱家的药效果好,能卖大价钱。”
郝爸放下饭碗就去另一间屋子捣鼓药了。剩下娘俩唠嗑。郝妈说得多,郝金胜说得少。
“你有时间去杭州把小霞接回来,你们好好过日子。你看现在取个媳妇容易吗?彩礼就要十多万,还要在城里买房。差不多就行了,好好过吧。”
郝金胜给白富美母女挖坑的心正在兴头上,郝妈的话哪里听得进去!一句“我知道啦”就把老妈打发了。
“我刚好要去杭州,你知道笨女人的朋友在杭州哪里吗?”郝金胜不想放过那个笨女人。
郝妈不知道他想什么,以为他去杭州接小霞回来:“你去派出所问问吧,他们知道。”
“妈,你得给我准备一千块钱。”郝金胜目光坚定急切。
郝妈老脸一寒,把所有关切的情绪都隐去了:“又要钱!我和你爸又不能出去打工,就指着卖粮食给你儿子买奶粉。家里哪有钱?有也不够一千呀!哎!让你爸去借借吧。”
“妈,就要这一次了,很快就有钱了。”郝金胜言之凿凿。郝妈看他很认真,很有信心的样子,心动了。十年河东 ,十年河西,谁能穷一辈子呢?儿子英俊潇洒,心眼活,嘴巴甜,说不定就搞好了呢。俗话说,各家看着各家的孩子好,这话有道理的。
郝爸把药配好,装进一个白色塑料瓶里,交给郝妈,郝妈又递给郝金胜。郝爸又出去借了一千块钱回来也是交给郝妈,郝妈再转交给郝金胜。郝金胜撇撇嘴。他知道老爸对他很不满,他对老爸还一肚子不满呢。
建郝金胜在老妈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回自己家换了一身西服,骑着电动车去了乡镇。
他去了派出所,自报家门,递上身份证。他是现代青年,还是高中毕业生,基本的法律常识还是懂的。刘玉霞如果死了,他会以不在现场为理由,逃脱罪责。刘玉霞没死,带着一身伤进了医院,惊动了派出所,故意伤人的罪名是逃脱不掉的。如果刘玉霞不追究,这事也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刘玉霞去了杭州,派出所也没传唤他,他自认为打人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所里的干警正好奇地议论把老婆往死里打的郝金胜是个什么料呢,郝金胜一步走了进来。房间里五六个人齐刷刷看向他,他顿感不妙。
他赶紧装出一副惭愧样:“民警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那天是喝多了,手下没了轻重。我现在就把老婆接回来,好好给她道歉。”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派出所对家庭内部矛盾也是本着劝和不劝离的原则,只要认错态度好,就不过多追究。
郝金胜的表演征服了民警同志,没再追究他的罪责,只把他狠狠批评了一顿,并把王亚楠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郝金胜以胜利者的姿态从派出所出来,心情大好。他觉得自己的智力高于常人,不免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刘玉霞的死活并不重要,不能让刘玉霞坏了自己的好事才重要。他要知道刘玉霞的去向,以便监督她,或趁机除掉她。当然,能离婚更好。
当初追刘玉霞,虽然是想找个便宜老婆,但是也不是不想跟她过一辈子。刘玉霞身材高挑,模样端正,在农村是百里不挑一的人才。但是,郝金胜考虑得长远,当初追求刘玉霞,是搂草打兔子,主要目的是想借刘玉霞爸爸的势,离开农村,去县城里生活。谁知道刘玉霞爸爸不但不让他借势,干脆连亲戚也不认了。结婚后刘玉霞阴死阳活,废物一个。家里地里的活不会做,孩子不会管,没老婆的样子。关键刘玉霞打死都不离婚,气得郝金胜牙根痒痒,双眼冒火。
气归气,生活得继续。走出派出所大门,郝金胜就把刘玉霞抛到脑后了。
他掏出装药的塑料瓶,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丑。再好的药装进去也卖不出高价。他又把瓶子装进兜里,坐上公交去了县城。
乡镇离县城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郝金胜下车后直奔大型超市。进入超市后直奔洗化卖场。在化妆品货架前来来回回几趟,才选定一款白玉一般质地的瓷瓶。看标签,价格不低,小三百。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狠狠心咬咬牙,拿起来去了收银台。
从超市出来,郝金胜找了个公共卫生间。他把化妆品瓶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清洗干净,再把治疗粉刺的药膏装进去。
一切收拾妥当,他给刘瑜发了个信息:药配好了,刚好去杭州出差,顺路给你捎过去。
他的心砰砰跳,关键时刻到了!他有抛硬币的冲动:让去,不让去,两种结果。让去,他离财富又进了一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