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网上找到的一张疼痛等级图,和我在医院肿瘤病房看到的那张很类似,都是用卡通人脸来演示。有挺长的一段时间,我因为陪伴至亲,天天天天地看到这张图,有时候甚至会对着图木着脸无意识地发呆,病房里会有各种的程度不一的呻吟声传入耳朵,我最不想听得当然是来自亲人的那一声。这张图夹杂在医院走廊墙上的一堆科普图里,颜色鲜明,相对活泼,然而就像个黑色幽默,像是在看一出最迷你的人间悲剧。
今天想说说曾经抑或至今都在经历的各种花式吊打的疼痛,有心理的,生理的,更多是身心交融的,也都不是什么稀奇的,只是体质心智偏敏感些,尝试表达出来,就像这医院里的疼痛等级图,再黑色幽默也是个客观的存在。
小时候曾经打过好几年小篮球,身体的碰撞摔倒在所难免,皮外伤,流血的那种痛往往是一瞬间的尖锐,一下龇牙咧嘴然后慢慢抽冷气最后恢复平常的呼吸,这种痛不往心里去,完完全全的生理。有一种痛不流血但是有点上头,玩过大球类运动的人会理解,俗称“吃萝卜干”,就是手在接球的时候,手指被飞速而来的球硬生生得顶到了,那瞬间是可以飙泪的,像极了等级图上的10,可是好在缓解得算快,是真有痛到心,但是轻轻一点又回来的感觉,我最严重的一次是整个手吃萝卜干吃得肿起,印象深刻。接近吃萝卜干疼痛的瞬间,但比其延时长多了的,是那成长期随时会爆发的小腿抽筋,无数个半夜,睡着的我被硬生生抽醒然后满床打滚,有时候还会连环抽,这就很悲剧了。
长大一些,生为女性的我开始面临真正的生理痛,在身体发育的最初几年,一直深受困扰。这种身体的痛不是尖锐的,你的痛处像一架巨大的古钟,被一下一下的撞击敲打,然后痛也像声波一样递及五脏六腑四散开来,古钟越大,钟椎越用力,那么痛的等级就越高,我经常脸色飒白,伏在课桌上,一句话都说不出,全幅力气都用力抵抗那一下又一下的撞击。
成年以后身体的痛好像越来越多,牙齿痛、胆囊炎发作痛、偏头痛,尖锐的痛比较少见,多见的是“撞钟”痛。而“撞钟”痛的顶级是我顺产生娃的那一天一夜,回忆起来宫缩的痛真的和我少女期的生理痛是一样的,只是那钟异常大,钟椎超级有力,而你却被死死拽住了,脱不开。所以当听到孩子哇哇大哭,大钟骤停,我的身体好像升到了天堂,心一瞬间异常得平静,似重生。
说了这么多生理的痛,突然发现这心理的痛极其相似,小时候没心没肺,心理难过多半像那尖锐的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哭一哭,擦干眼泪又是一条好汉。即便到了青春期,烦恼增多,我也清楚记得,有次可能被家长斥责了,心里难受苦闷,晚上哭了半天,以为自己要品尝所谓的失眠,结果是带着泪痕呼呼大睡到天明,醒来神清气爽,都不好意思再烦恼,那真是身体飞在前头的青葱岁月。
然而,后来的后来,就像身体的痛一样,心理的“撞钟”痛越来越多,身体的新陈代谢减缓,复原能力变弱,心理的痛会反过来影响身体,就好像你心里的痛已经满得溢出来,要用整个身体来做容器去承载。就像今天,我开着车,心痛到犯恶心想吐,甚至抑制不住想大喊大叫,听着有些荒唐,可就是真实的反应啊。
痛,自然是不好受的,然而更痛的是,在疼痛进行时中,你心里对无法摆脱疼痛,任尤其主宰的恐惧感。《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里有一种“幻形怪”,它没有实际的杀伤力,可是它能知道你恐惧什么,于是幻化成形来吓你。成年人不易,大约是因为各种花式吊打痛过,那无法摆脱的恐惧感太甚,就像哈利波特一样,真正的摄魂怪还没来,幻形怪幻化成形就足以让你昏过去了。
写了这么多,要问我解决办法有木有,那还是像哈利波特学习,集中意念强大精神,召唤出属于自己的守护神,击退一切魑魅魍魉。
祝自己和看到此文的你们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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