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还给她取了名字——大妞。可时间过去快一年了,我没有得到她一点讯息。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我只有天天为她祈祷。有时,走在街上,看到年轻的妈妈抱着女儿,我就黯然神伤。
我的大妞,你到底被你狠心的父亲送到哪去了呢?
大妞还没有下落,我又有了身孕。我热切地希望这次怀的是儿子,因为他负有找回姐姐的使命。孩子在肚子里长到四个月时,王建军又带我上医院去做B超检查,这次我主动配合。他预先找了熟人。
医生拿着那个探头在我的肚皮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探测,我问他怎么样?
“说不好,你这侧位看不清楚小鸡鸡,有点像又好像不好,不敢确定,女孩的可能性更大,你们自己决定。”
听完医生的话,王建军的一张马脸又黑了屏。我不敢吱声,好像没有怀上儿子是我的错,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似的。
“做了?”王建军冷冷地问我。
我低下头,狠狠地点了点。其实我眼里早已蓄满泪水。想想不知去向的大妞,我对生下二妞(我给她取的名儿)不抱任何希望,只能怪她命不好,认错了门,投错了胎。
当晚,我就很配合地吃了堕胎药。我不配做一个母亲,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那么一个小小的生命。
当药效发挥作用时,疼痛一阵紧似一阵,似有一把尖刀在我肚子里旋转。王建军很快把我送到医院,他对我这次的表现非常满意,一直在旁边安慰我:“别怕,有医生在,你不会有事的。医生说了,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很快就好了。”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把指甲掐进他的肉里。我恨他只要儿子,不要女儿,这都什么年代了啊,还有这种死脑筋,偏偏就让我遇上了。
我咬紧牙关,把嘴唇都咬破了,小东西终于从我身体里出来了。
“可惜了,是个男孩。”医生一句自言自语,恰似晴天霹雳。
“是个男孩?!”王建军颤抖着声音问:“不是打了B超说是女孩吗”
“那机器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的。”
王建军抱着头“噢”地一声蹲了下去。我昏了过去。
儿子,我的儿子!我为啥不再坚持一次呢?!
大妞,我的大妞!妈对不起你呀!
六
接下来几次的堕胎就顺理成章了。为了百分之百准确,王建军要等孩子在我肚子里长到五个月,确保B超能辨明男女,他才带我去打B超。每一次,我都是怀着希望和恐惧的心情躺在那冰冷的床上;每一次,我又带着绝望和揪心的痛躺上产床,二妞三妞四妞就这样一个个被催产针杀死在我的肚子里。
每当我杀死一个大妞的妹妹,我就要发狂一样去寻找大妞。我发疯般想她,我唯一活着却不知在哪里的女儿。
我一次次跟着那个当日把大妞抱出产房的女护士,我像个老太婆一样,一次次给她述说我的堕胎经历,述说我不得不堕胎的难处,述说王建军不肯与我打结婚证,一定要等我生下儿子,才肯与我扯证,才肯把女儿接回来。
女护士看着37岁的我,瘦弱得像麻杆,似一阵风来都能把我吹走,连我都觉得自己看起来像有50岁。小护士终于动了恻隐之心,说:“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当时听那个来抱小孩的妇女催你老公,说要快点,晚了就赶不上回棠角的班车了,应该是那一带的人家。”
听了她这句话,我千恩万谢,泪水涟涟。
她又看了看我,脸露怜惜之色,回了句:“你看你真是皮包骨啊,跟你老公说,去把女儿找回来,不要再堕胎了,真是造孽又遭罪啊!生儿生女一样么,计划生育这么多年了。”
从此,我踏上了漫漫寻女路,任凭天涯海角,我也要把我的大妞找回来。
我找到棠角,一家一户的去打听村里谁家抱养了小孩子,多半吃了闭门羹。在那个大热天的中午,又累又饿的我晕倒在路上,一个好心的老太太扶起我,悄悄告诉我,村东那户人家,男人在外办厂,结婚后老婆一直没有生育,前几年到外头抱了个女仔回来招弟。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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