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7年的最后一天到2018年的第二天,本应是辞旧迎新的美好时刻,我的日子却像过山车一样,我第一次觉得时间是这么漫长,我从未曾想到曾经那么友善的亲人间的芥蒂是如此可怕,可怕到摧毁我对婚姻的期待。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人,忽然在一瞬间被塞入十多年的是是非非,我被强迫着在一夜之间长大。
1.
1月1日,二舅家的小表妹过12岁的生日。12岁,在当地是一个需要大办的生日,象征着从儿童成长为小小少女。我本来准备在元旦去广州看望闺蜜,往返的高铁票都买好了,结果在妈妈苦口婆心的说服下退票,想方设法的抢到了去二舅那的车票。
我一直知道,这些年二舅妈和妈妈有一些矛盾和误会,因此为了避免大家难堪,我们家只能派我前去。
临行的前一晚,妈妈开心地给我打电话说;“明天我和你爸也过去,你二舅说一定让我们去。”我提醒元旦降温,注意保暖,妈妈兴奋的告诉我,他们特意去市区买了新羽绒服,再带上我买的围巾,肯定不冷。
我听了也不点破,我知道他们是为了给二舅长脸,所以特意去买的新衣服。我也知道,他们是有多么重视这次的相聚,尤其是妈妈。
12月31日,吃过早餐,我就带着给表妹精挑细选的礼物乘车去往Y市和大舅汇合,然后坐大舅的车去C城。爸妈坐着亲戚的车从老家出发。
然而,我还没有到达C城,就接到了爸爸的电话,爸爸告诉我他们两就不过去吃饭的地方了,让我在那好好吃饭,好好和二舅妈打招呼。我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二舅妈那边又闹起来了。
大舅接起电话,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大概能猜出来一些。后面的路程我很少说话,我担心t他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们会去哪里,有人照顾他们吗?妈妈这会是不是很难过。
大舅看出我的不开心,对我说:”这是上一辈的事,你们小孩子别管。你爸妈那二舅会安排好,不用担心。“我轻轻应声。
但是我怎么可能不担心,那毕竟是我的至亲,这么大年纪,从未出过远门,千里迢迢坐5个多小时的车前去却被拒之门外,我如何能不担心!
晚上吃饭,我果然没有看到父母的身影,我多想起身离席,但是我知道妈妈是多么看重这段亲情,我也知道这一直是她的心结。
2.
我吃了一顿味同嚼蜡的晚餐,终于和大舅一起坐上了表妹干妈的车,二舅也和另一个微醉的人坐了上来。当地人喜欢在孩子很小的时候认干亲,表妹的干爹是二舅一起开公司的合伙人,在当地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一路上,听着他们彼此聊天谈笑,我默默把头扭向窗外。没有了灯光,我再也不用强颜欢笑,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庆幸夜色掩盖了一切。
不久,我们到了一个饭店,下车微凉的夜风迎面扑来,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跟了上去。推开包厢的门,我终于看到了他们。原来整个下午,都是舅舅的那位合伙人陪着他们。
这个叔叔是一个很亲切也很有魅力的人,我看到妈妈虽然微肿着眼睛但是神情放松,爸爸虽然瘦了很多但是也在轻声谈笑,心里终于落下了石头。还好,他们有人陪着。
晚上,妈妈的姐姐和三个弟弟全都过来了,大家聊天到很晚,也安慰妈妈慢慢来,等二舅妈解开心结。这一晚,只有爸妈,大舅和我被安排在当地最好的酒店,我想这是一种变相的安慰吧!
晚上我问妈妈什么情况,妈妈轻声说,二舅妈一见到她就直接说:”谁让你来的?这里不欢迎你!“听了这话,妈妈直接就走了,然后爸爸也跟了出来。他们在C城的街头晃了很久,然后被那个叔叔找到带去了饭店。我听了,心里发酸。妈妈还叮嘱我不要管上一辈的事,闲聊了一会,不想让他们担心,我回了房间。
本来第二天是正席,但是爸妈坚持要赶早班车回家。约好7点半,小舅开车来接他们去车站。我定好7点10分的闹钟,久久难以入睡。
3.
1月1日早晨,我在闹钟中醒来,披上大衣就去了爸妈的房间,却看到爸爸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上,妈妈一脸着急的收拾着东西,我这才知道爸爸昨晚发烧了。
印象中爸爸一直有着高大的身影和爽朗的笑容,第一次看到站都站不稳的他,我意识到爸爸真的老了。
我拎着行李,妈妈扶着爸爸下楼,小舅开车来接。推开酒店的大门,外面的寒风吹在只穿着秋裤的我身上,真的透心凉。我看着娇小的妈妈扶着爸爸的背影,在两旁古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寂寥。
回到房间,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爸妈在小镇教了一辈子的书,尤其是爸爸在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带着毕业班,从未更改,辛苦程度可想而知。几十年,他们不知道培育出了多少学生,在小镇也算颇有名声。他们身上一直有着文人的清高和骄傲,又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妈妈最近两年一直在染发,只是为了遮掩那黑发中的丝丝苍老,她说等退休了就不染了。但是今天,我却发现她的头顶已经有一小块地方露出了光秃秃的头皮,我知道那是”斑秃“。她在吃药,但是疗效缓慢。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那些时光里,岁月已经无情的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
4.
洗漱后我和大舅急匆匆的赶往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医生确诊有肺炎,但是通过拍片,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可能更严重。
我只能寄希望于小城医疗条件不好,在微信上帮爸爸预约了3号在武汉的专家号。我知道,作为老师的职业病,长期吸粉笔灰,一般肺或者咽喉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小问题,再加上爸爸对自己总是马虎大意,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我从心里生出一种惶恐,那是对健康的敬畏。
中午的宴席,爸妈最终还是出席了,很多人给二舅妈做了思想工作,她终于松口了。
由于周二上班,吃完饭我就赶车匆匆返程,给爸妈打电话再三确认他们的行程安排才微微放心。
5.
我以为事情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今天中午的一通电话粉碎了我所有的期盼和希望。
中午12点,二舅妈在微信上要我的手机号码,说想找我聊聊,我带着忐忑走到办公室楼梯间接起电话。我们打了两个多小时,基本都是二舅妈在说,我在听。
怎么形容这番谈话呢,二舅妈从她和二舅结婚开始到今天十多年的时间里,一些大大小小觉得我爸妈不对的事情开始说起,在她的世界里,我的父母就是在背后影响她婚姻的破坏者,是罪不可赦的人。
其实上一辈的恩怨我并不了解,父母和我说的很少,她们并不希望我过多的参与进来。我只知道,二舅毕业于名牌大学,从小就和妈妈关系最好,是家里人的骄傲。但是那个年代,他一直漂泊在外,到30几岁才结婚,是绝对的大龄青年。为这件事,外公外婆愁白了头,妈妈那么多年也是担惊受怕。只记得二舅说要结婚时妈妈的兴奋之情。
但是二舅和二舅妈,这么多年一直打打闹闹,离婚又复婚,感情算不上好。
我听着二舅妈述说着过去的种种,很多以前从未了解的东西在我眼前一一铺展,我只感受到人性的丑陋。我不去判断这些里面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又有多少人的主观感受,但是听着别人这样去说自己的父母是一件难过又痛苦的事。
我试着解释爸妈他们肯定没有坏心,他们的初衷肯定是好的,也只是希望二舅和二舅妈能够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但是一切的话语在二舅妈的述说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其实这么多年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她在说着过去的种种,偶有抽噎声,我在楼梯间看着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墙上的自己的影子,也哭的泣不成声。直到领导过来递上纸巾,帮我挂断了电话。她说,长辈的事你别管那么多。
我没有办法去评判谁对谁错,因为每一个人的描述里都有着自己的主观感情,我不是当事人也没有办法设身处地去感受。归根结底,还是二舅处理不当。我无意批判任何人,但不可否认,我是怪二舅的。
我怪他没有办法处理好自己的家庭,却总是在吵架之后跑到我家寻求庇佑和安慰;我怪他办事冲动,不考虑后果,闹到今天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怪他没有承担起作为一个丈夫和弟弟应有的责任。
但是,我最心疼的是爸妈,皱纹和白发已让我没有办法忽略他们年老的事实,我已经不再期待其他,只希望能够让他们安享晚年。敲完文章,我准备去医院了,带爸爸去检查。
我总是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才没有办法更好的保护他们。其实2017年,我就想对他们说:“爸妈,我们一起回家。”其他的事无需担心,也无需畏惧,交给我吧!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以后的以后,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吧!
怀左训练营第三期 第一次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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