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一响起,许双迅疾伸手按停闹铃,唯恐吵醒隔壁的女儿。
女儿太需要补充睡眠了。
度过紧张的中考,以为来到高一女儿可以暂缓一口气,不曾想,高一的作业丝毫不亚于初三,甚至比初三还多,饶是做了那么多年老师,许双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老师只教一门学科,只布置一门作业,不知道所有学科的作业加在一起,得挤占孩子们多少睡眠时间。女儿晚上作业经常做到十二点,早晨六点钟就得起床,为了赶在七点之前到校上早读课,六点半之前一定得出发,否则路上铁定堵车。自女儿上高中后,许双对自己的学生多了几分理解,碰到偶尔完不成作业的、上课犯困的、开小猜的,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生气、那样批评学生。
一周能让孩子们睡饱睡足的只有周六和周日。许双庆幸女儿的学校双休日不上课,女儿也只需周六下午补数学,这样一来,周末两天可以让她睡到自然醒。
这个周日,许双跟往常周一至周五的作息一样,五点半起床。进入厨房,关紧门,把紫薯切丁放入破壁机,倒入一盒牛奶,启动破壁机。往汤碗里放两勺面粉,打入两个鸡蛋,放一些坚果碎和芹菜碎,再撒入一点盐、胡椒粉,淋几滴麻油,用筷子搅拌均匀,倒进电饼铛。许双就在厨房里刷牙洗脸了。破壁机的声音太响,门开来开去的声音会传出去。
给女儿做好早饭,许双从冰箱里取出两瓶白蛋白放入包里。暑假里就见母亲胃口不好,日渐消瘦,许双让老公是医生的同事从医院买了两瓶白蛋白,本就想着这个星期送回家给母亲补充点营养。
六点上公交,七点上大巴,两个小时后到达老家所在的城市,再坐一个小时的公交才能到达老家所在的村子,前前后后得花四个多小时。按理应该开车回家,这样可以节省不少路途时间,可许双正式开车上路刚几个星期,那么远的路程途中得有老公陪同。
十点半左右,许双进了院子。三哥家的房子是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建成不久。村子里清一色的都是这样的房子,三哥家算是建得比较晚的。三哥孩子生得多,他和三嫂两人辛苦打拼好多年,总算把几间破屋翻建成现在的样子。楼下两个卧室,三哥三嫂住西间主卧,母亲住东间次卧,孩子们住楼上。
家里没人,大门开着。哥嫂都在厂里上班,孩子们也都进城里上班去了,家中只剩下生病的母亲。许双踏上台阶,走进堂屋,母亲不在,看来是躺在床上了。
“是哪个啊?”母亲在卧室里大声问道。
“妈,是我。”许双快步冲进房间。
“乖乖啊,你可回来了啊!”母亲掀开身上的毛毯,想要坐起来。房间昏暗,东间的卧室只有北面开窗,许双过去把窗帘拉开。
“窗帘是我不让你三哥拉开的,我嫌光线刺眼。”母亲坐起身,伸手理了理稀疏的白头发。房间亮堂起来了,母亲脸上流露出笑意,但笑意掩不住满脸的蜡黄。
“三哥三嫂就让你一个人在家啊?”许双声音哽咽道。
“没有没有,”母亲慌忙说,“你三哥早上帮我弄好才出的门,中午回来帮我做饭。我现在连衣服都洗不动了,都是你三哥给我洗。”
三嫂呢?
许双想问又止住了。三嫂和母亲的关系不好由来已久,母亲对三嫂只顾上班不管家务不问孩子很有意见,她们经常发生口角,指望三嫂照顾母亲,门都没有。
“你三嫂那个人,连我房间的门都不进的,别指望她给我洗衣做饭了。”果然,都病了躺在床上的母亲还不忘唠叨三嫂几句。许双每次回家,母亲跟她谈话的话题里占比最大的就是吐槽三嫂。以前,许双劝她说,妈,你可不能在庄上跟人说这些话,要是传到三嫂的耳中家里不是又要造反?母亲口中应允着不会不会,其实怎么可能不会呢?庄上老太太们坐在一起,哪个不在说自己儿媳的不是?许双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听到大。
“妈,明天让小唐给你挂一瓶白蛋白。”小唐是村医,母亲身体不适的时候就会让村医上门挂水。许双从包中掏出白蛋白给母亲看了,转身去了堂屋,放进冰箱。
“啊,都给我挂这个啦?”母亲有些讶异,“我听说只有到那一步时才会挂这个。”
“这是补充营养的,别听那些胡说。”许双连忙道,“你不是胃口不好吗?营养跟不上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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