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文元
No.123／第十二章／5-3
第十二章 莫负荒沙万里行，从头收拾旧山河。徐树铮率部入蒙，迫使外蒙无条件撤治
第五节 徐树铮使出浑身解数，采取“擒贼擒王”手段，对活佛及喇嘛派恩威并用，终使外蒙无条件撤治；中国中央政府恢复对外蒙之主权（3）
（接上篇）
11月13日晚，徐树铮强与巴特玛勒定最后期限。他对巴郑重讲明：
撤治涉及的外交问题有中央政府做主，撤治也无须等待会议结果而定。活佛办任何事情从来不依靠会议结果，今天不能单单在撤治一事上等待所谓会议结果。我只要活佛与您两人的意见，至于别人有何不同意见，我自会对付他们。您以如此高龄，不顾劳苦，往来奔走，以谋求黄教的安定，而活佛罪大恶极，到现在还不肯发表一句正确的言论，只是一味地教唆喇嘛狐假虎威，祸害王公。王公积怨已久，必定设法报复。如果争乱相继发生，则黄教就完了！黄教一完，蒙古必如散沙，外蒙接着就完了！您确有爱蒙爱教之心，而活佛却一意孤行，制造混乱。外蒙为国家领土，我作为外蒙长官，有弹压地面的责任，不能坐视不管。请您前去转告活佛，明日（指11月14日）速作回应就罢了，如若不然，则当即拿解入京，听候中央政府发落！
巴特玛也不失为外交老手，面对此番唇枪舌剑，以绵里藏针语气点出俄国固有势力尚存，且外蒙自治官府手中握有兵队。其意在提示徐树铮如此行事必将导致地方惊恐骚乱。
徐树铮却毫不在乎地对巴特玛讲：即使导致地方惊恐骚乱，也是那个昏佛造成的，而非本人过错。接着徐又话锋一转，赞扬巴特玛事到如今，还能够为地方着想，这更加令人钦佩，真乃黄教之主也。
巴特玛似乎对这几句软硬兼施的驳复有所触动，同意再次前往面见活佛，力劝活佛同意撤治，接着又略微谈及自己所遇到的不公平待遇。
徐树铮许诺，待事成之后，他现有的亲王头衔很快就可以转为正式亲王，并与其弟同获双倍俸禄。最后二人约好明晚再见。
翌日清晨，徐树铮独坐沉思。其实他对活佛是否同意撤治并无多少把握，而且也担心万一活佛再不答应，又怎么可能直接把活佛抓起来呢？那将导致事态严重恶化，以致无法收拾。但是话已出口，又不能不有所行动，届时也只好当即治罪巴特玛、大沙毕商卓特巴、绷楚克、棍布这四人，让他们充当替罪羊，追究他们没有辅佐好活佛的罪责。暂且装出拘禁他们的样子，恐吓他们一下，然后再想别的办法。大概只有刚柔相济，才不会有损国家的威严……。
徐树铮正在苦心筹划，忽见巴特玛匆匆驱车而至，上前握住徐树铮的手急切地告诉他：
“昨晚别后，连夜面佛，痛陈利害，继之以泣，佛感悟，遂允撤治。”
接着巴特玛又转述活佛对于商定撤治条件的旨意：由于陈毅在撤治条件上偏袒王公，所以活佛决不愿意采用由陈毅拟定的撤治条件。此前赛音诺颜死后，由活佛私生子袭封其爵位是出自陈毅的指使，而今他却总将此事说成活佛的罪过。因此活佛派员进京，向大总统呈送专函，请求撤换陈毅。所以今日撤治之事，活佛不愿意与陈毅交涉，也不愿意其他喇嘛、王公参预，只希望由徐本人与巴特玛商定条件，再呈报中央政府即可。
最后，巴特玛还列举了其它几件由活佛恳请徐树铮代为维持事项。徐树铮认为机不可失，当即许诺今夜与巴特玛一同拜谒活佛面商，保证决不让活佛有失体面，决不让喇嘛与王公间有任何不公之处。巴特玛称谢而去。徐树铮马上将这一重要情况速电告中央政府，并着手准备当晚会谈。
自从11月11日徐树铮否定撤治条例草案六十三条后，就着手改订撤治条件，简明概括为八条。即使是这样，徐树铮仍担心与蒙方磋商这八条条文，难免又会旷日持久。
就在这时，徐树铮从陈毅那里得知王公已打算单独呈请撤治，并已准备好加盖王公和二位自治官府部长印信的公文。徐闻听灵机一动，构想出一个先行撤治、条件另订的撤治路线图。他致电中央政府，建议中央可以根据外蒙王公呈请撤治的公文，直接明令外蒙自治官府先行撤治，其余条件办法另行商定。这就如同快刀斩乱麻，比起先商量条件而受到多方牵制的那种情况，国家将更为顺利地获得权利。
徐树铮的中心意图是，将呈请撤治与商定撤治条件分开，分为两步走，即先行撤治，条件另订，避免二者混在一起，因商定撤治条件而影响撤治进程。当时徐树铮也预料到如此行事会遭致蒙方抗争，所以他在电报中向中央表示：有他暂驻库伦镇慑，一切敢保毫无意外。
11月14日晚间，徐树铮率褚其祥等三名军官、一名蒙文译员及数名卫兵，如约前往巴特玛处商讨撤治具体问题。
巴特玛将来宾请进蒙古包内，宾主围坐在厚实的毡毯上。大家注意到巴特玛已年过七旬，须白头秃，但仍目光炯炯，看上去是位极为精明的喇嘛。
徐树铮用蒙语发言，强调预定撤治条件非简略不可，详细办法可另定办事章程，并出示由其本人改订的八条撤治条件，迫令巴特玛签字承认。巴特玛阅后大失所望，后悔当初没有同意陈毅拟定的六十三条，进而拼死抵制改订撤治条件，坚称既定的六十三条已由陈使上报中央政府，此为不可动摇的撤治基础。
徐树铮回应道，陈使上报中央的条件未经他本人承认，不能作数，非照此改订的八条签字不可，否则，先由活佛率众无条件向中央政府呈请撤治，一切具体条件统待另行商定，或由活佛派员随他进京商定。徐树铮催促巴特玛随他一同前去告知活佛，巴却狡黠拖延，始终坚持必须以中央政府核定的条件为准。
会谈出现严重分歧，诸多问题反复磋商，毫无头绪，不得不约定明晚六时再议。徐树铮严词警告巴特玛：祸蒙之罪不在活佛而在你们这些喇嘛，现宽限一日，明晚（11月15日晚）必须解决，否则，拿解不止活佛一人，执事您虽年老，亦当随行。
巴特玛闻听，极为恐惧。
会谈结束时已是深夜三点多钟。徐树铮等人步出毡包，凛冽的寒气扑面袭来，深邃的夜空闪烁着颗颗星斗，远处传来咻咻犬吠和疏疏落落的暮鼓报时声。塞外高原的寒夜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尽管会谈不太顺利，但徐树铮从巴特玛的神情上判断，撤治之事可在一两天内确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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