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任何一个生命,来到世上,需要得到父母的呵护和应有的尊重。
月英生了一个长着白头发白睫毛男孩的消息,在小村庄不胫而走,背地里,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是报应,才生怪胎的!
小村庄离河川县城不远,一条小河像一条带子顺着村子自西向东流去,河边的土地呈沙质,世世代代以种油菜小麦棉花为生,农产品拿到集市上卖了换回一些稻米,日用品,村民们在家旁边的地角种一些菜,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
生下我之后,妈妈暗自落泪,她拒绝给我喂奶,任凭两个乳房涨鼓得像两座小山包。我饿得哇哇乱叫,小脚奶奶忙前忙后,用大伯从山里带回的蜂蜜调温水喂我。看我小嘴巴舔着汤匙吧嗒吧嗒地翕动着双唇,她笑盈盈地说:“看看,多像我家民旺小时候啊!”奶奶看一眼妈妈,幽幽地说:“英啊,都怪我不好,昨日隔壁大王村的王医生说,你和民旺是姑老表,属于近亲结婚,才会这样的。你说这方圆上百里地方,好多人家都是这样亲上加亲,亲连亲的,他们的孩子都好好的,怎么就单单我家孙子是白头发呢?真是造孽啊!”妈妈幽怨地说:“姑妈,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他可是民旺的孩子啊!”
结婚一年多,妈妈还是没有改口,她习惯了叫奶奶为姑妈。爷爷当年下南洋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但有一次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生死未卜,奶奶抚养着大伯国旺爸爸民旺兄弟俩长大成人。奶奶是个个子娇小的女人,干瘦干瘦的,在队里干活,却要强得很,总是想多挣一点工分,为了家里嗷嗷待哺的几张嘴啊!
大伯和爸爸是双胞胎,他们都遗传奶奶,个子瘦小,大伯十多岁时就跟着隔壁大王村的一户个人家学养蜂,大伯聪明,脑子活络,忙的时候在山里转悠,年底拎两瓶蜂蜜回家。闲下来时他也去队里做事,生产队只给他每天2分的工分,他不愿意干,只好常年跟着养蜂人在外追花,后来山里一户人家看上他的勤劳,留他做了上门女婿。
村里的风言风语,让爸爸回家正眼都不瞧我一眼。他每天忙着去给人家盖房子,很少说话。家里除了我的啼哭声之外,四周安静得可怕。
我出生的第三天,再次饿得哇哇大叫,妈妈怨恨有加地不理睬我,爸爸正准备上工,听到我的高音喇叭一直响个不停,他气冲冲地走到摇篮边,怒斥道:“妈的个白毛儿,就晓得哭,是个什么野种!”说完他走到摇篮边,想一把把我捂死。说时迟那时快,妈妈出于本能,“唰”的一声从床上弹起来,把我抱起,搂在怀里。我第一次触碰到妈妈的乳头,胡乱地舔嗒起来,但一下子又吃不到嘴,便又开始大声哭起来。爸爸一边出门一边不耐烦地吼叫着。妈妈默默地流着泪,用手扶着乳头,轻轻地送到我的唇边,我像捕捉到猎物一样地逮住乳头,再也不松口,吮吸着妈妈甘甜的乳汁,我吃得安静而知足。妈妈的热泪一滴又一滴地在滚落到我的脸上。
奶奶摘菜回家,看到妈妈抱着我喂奶,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说:“英啊,这孩子出生时正好打着春雷,就取名春雷吧!你觉得呢?”妈妈用手背擦了擦泪,吸了一下鼻子,“嗯,那就叫春雷吧!”
奶奶在柜门背后,歪歪斜斜地写了几个数字:1973.03.06,还在旁边画了一道闪电。那闪电就是春雷我吧!
奶奶画这些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福生啊,我们家添大孙子了!”奶奶嘴里的那个“福生”,应该就是我从未谋面的爷爷吧!
原创:小寒
图片: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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