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念——伍

一只瘦狗不紧不慢地半眯着眼趴在泥土地上啃骨头，当散学的小重阳背着沉沉的书包经过时，任谁都想不到它会突然“嗖”地一下冲过来咬了她的小腿一口，然后夹着尾巴迅速地尖叫着逃走，只有小女孩自己心中明了个中缘由。

这得从前不久的一个梦来说起。那天晚上重阳抽泣着惊醒了，一回想起梦里被公鸡追着啄的场景，她仍然心有余悸。梦中的她盯着大步走在前头的母亲生气的背影大声哭喊求助，但等到的却是母亲不耐烦的抱怨，女儿就是比男孩子更娇气更没出息。当重阳泪眼的余光看到那只胜利者姿态的公鸡迈着凯旋的步伐走到迎接它的母鸡之中，得意洋洋地打着鸣向她挑衅时，她默默地自己擦干眼泪把这只公鸡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从这天起，重阳每天都会谨慎地看看是否有大人在不远的地方，当确认主人家在不远处忙活的时候，她就小心避开公鸡然后走到那只瘦狗面前，盯着它的眼睛，像以往命令蚂蚁一样，在心里默念着命令瘦狗咬死那只雄鸡。瘦狗开始时是无动于衷的，后来便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终于有一天，瘦狗狂躁地暴起扑到雄鸡身上咬断了它的脖子。然而在重阳毫无防备的某一天，它报复性地咬了小女孩一口表示反抗。

邻居说我们家的狗应该不是疯狗，是否由我家出钱，你带她去打个疫苗稳妥些。奶奶说大家都是多年的朋友邻居，不必讲客气，她出的血不多，女孩子没那么金贵就不必去打什么疫苗，我回家让她吃点茶汤拌饭就可以了。

回家之后，奶奶嘱咐重阳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父母知晓，她点了点头。她守信用地没有写信告诉父母这件事情，只在外婆来探望时把瘦狗咬她小腿留下的牙印给她看。后来，她再也没见过那只咬过她的瘦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