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茕倚
年关将至未至,最是难熬。各种美味在眼前浮现,味蕾调动得十足,却都是梦里嘴香。腊肉、腊鱼、腊香肠、腊猪肝、腊鸡胗子轮番引诱,实在忍无可忍,立马上网,还是能淘得一些。
虽然不一定是妈妈的味道,但也聊胜于无。只是这手撕腊兔,一旦闯入心房,我就黔驴技穷了,因为,即便是某宝,也是一兔难求。
腊兔如此难得,莫非只有我的家乡才吃兔肉?非也。北京的麻辣兔头,可是如火如荼了好些年。因为仅仅是食头,想着便不忍下箸,所以我一直未曾品尝。
一日得闲,翻阅《诗经》,只见《小雅·瓠叶》中云:“有兔斯首,炮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原来食兔之风由来已久。又见 《周南·兔置》中云“肃肃兔置,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这显然是记录了当时猎兔的情景,更是验证了食兔已是平常。
不过,北京的麻辣兔头也好,古人待客佐酒的全兔也好,都应该是新鲜的兔子烹饪而成。我念念不忘的,却是腌制风干的腊兔。
腊兔有家兔野兔之分,野兔味道更香更绵长。幼年时,野兔较为常见,近年,不易得。因备受姐姐偏爱,所以每年她依然会费尽周折为我置办一两只。
腊兔做法很多,我独爱吃手撕腊兔丝丝。其做法简中有繁:将风干的野兔置于清水中,约摸两个时辰,便一改先前支支棱棱的状态,服服贴贴地没入水中了。
此刻,捞起,沥干水分,入蒸锅旺火蒸15-20分钟,晾片刻,不烫手时便撕之(晾得过久,肉质变硬,撕起来就不易成丝),愈细愈好。
通常,姐姐将它们撕如游丝,方才停止。真可谓凡事不宜苟且,而于饮食尤甚。
撕,足见功力,调味,颇有门道。香葱、蒜泥、姜末、米醋一样都不能少,最要紧的是必须有一罐上好的油泡红辣椒。
待这一系列的东西齐刷刷泼洒在腊兔丝丝之上,稍加搅拌后再点缀香菜末些许,一盘红绿相间的美味便呈现在眼前。
若是佐酒,必是一根一根地吃。倘是下饭,一次也不过三两根。相当劲道,颇有嚼头,最是回味无穷。谁要是下箸过猛,必会落下暴殄天物的笑柄,也绝对咂摸不出那一丝一丝中蕴含的真味。
只是有些莫名的是,吃了这么多年的腊兔丝丝,居然都是黑兔、灰兔,或是黄兔,怎么就没见过一只白兔?
追根求源,貌似找到了答案。原来早在古代,白兔十分罕见,有寓意祥瑞之说,唐代蒋防在《白兔赋》中称赞白兔“皎如霜辉,温如玉粹。其容炳真,其性怀仁”。
嫦娥奔月、玉兔捣药的美丽传说家喻户晓,亦是文人墨客笔下的常客。欧阳修的“天冥冥,雨蒙蒙,白兔捣药嫦娥宫”,李白的“白兔捣药秋复春,姮娥孤栖与谁邻”;李贺的“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王安石的“宫中老兔非日浴,天使洁白宜婵娟”等,都是脍炙人口的名句。
儿歌中唱: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听着是那么萌萌哒,又哪里忍心拿它来满足口腹之欲?
没错,在我眼中堪称绝味的手撕腊兔丝丝,身边也有人不吃。我的姐夫就是其一,他说他属兔,所以不忍吃兔肉,无论如何烹饪,他都是不吃的。我不禁莞尔,还有这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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