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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两个人自由恋爱,又是未婚先性,一定是会遭受舆论诟病的,尤其还怀了孕。世人不会骂这个男人猴急,反倒会骂这个女孩不自爱,不自重,从此被贴上“不检点”的标签。
社会就是这么不公平。
这种不公,到现代文明社会也没有完全消除,何况在民国时代。
《金粉世家》冷清秋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学生,就敢在恋爱时瞒着母亲偷食禁果,实在太大胆了。
冷清秋在母亲的眼皮底下,跟金燕西说说笑笑,其实冷太太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是没有当面允许,也没有当面不允许。其实冷太太内心是希望清秋能够嫁给金燕西的,这样就能过上好日子,娘家也有一个依靠。
不然不会一次又一次允许清秋跟燕西出去约会,还很晚才回来,一次去看戏,一次去西山,当时燕西就跟清秋表白,表示要订婚。
这一次去西山,是中秋过后,燕西就邀请清秋去赏月,清秋跟母亲保证,说玩半天就回来,太阳下山就回家。可是偏偏没想到,在山上出现了种种意想不到的意外。
这一次上山,就注定了清秋的婚姻悲剧。
书中是这样写道的,读来意味深长:“这一去,在他俩的爱情史上,却占了重要的一页,与平常人游山却是不同的哩。”
作者就暗示了冷清秋跟金燕西一定会共度一夜,并且还发生了亲密关系,这重要的“一页”,不仅暗示了他们会奉子成婚,也暗示了冷清秋的爱情和婚姻,会从此走下坡路,注定会分道扬镳。
燕西带着清秋来到了西山,两个人边走边聊,清秋就感慨,山上的风光好,要是在山上有一套别墅就好了,这样可以常住,抛却烦恼。
燕西就表示,他们家还真有一套别墅在西山上。
这一说,清秋就很有兴致了,连忙打听关于别墅的情况。
燕西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关于别墅的来历,当年他的父母也是因为觉得山上好,于是就专门挑了一处好地方,在山上盖了金家花园,这样可以隔三差五的来住。
后来盖好了又发现在山上无聊的很,索性就不来了。这下房子就空着了,那些下人看管着大享其福,一个月就要花销百十块钱,三年下来就是一笔大数目,于是金太太就把下人喊回来,只留下两个人看管。
又发现房子没人住,容易损坏,想要卖掉又担心丢面子,被人说金家破败要变卖家产。
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的情况下刚好有个美国人跟金铨交情好,于是就将房子送给他住,当作人情。
清秋一听,就说主张收回来。
燕西问为什么要收回来。
这里暗示了清秋对未来的豪门婚姻有着自己的打算,她希望结婚后可以跟金燕西搬出来单独住,这样就可以不用去应对复杂的豪门关系,也可以不用顾虑别人的舆论,说她高攀豪门。
这门心思在清秋上一次来西山游玩,金燕西跟她求婚的时候,她就考虑过了,当时燕西求婚,清秋怎么也不答应,担心被人说门不当户不对,当燕西说准备带清秋出国留学,回来独立门户的时候,清秋一下就对未来充满信心了。
这一栋别墅,就是清秋策划婚后生活的最重要一步,所以她非常在意别墅的产权问题。
燕西是喜欢热闹的人,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于是就问清秋:“为什么要收回来?你愿住在山上吗?”
清秋默不作声,只是往前走。
站在上帝的视角,清秋其实是个很有城府的女孩,并不是傻白甜,也不是不知道燕西是个花花公子,只是,她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也对金燕西了解得不够透彻,以为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婚姻就能幸福。
偏偏没想到,豪门婚姻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诸多利益关系,不是她一个人能够理顺和应对的。
说白了,清秋有点不自量力,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心有余力不足。
当你明白了清秋的这一层心思之后,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清秋还敢跟燕西在山上共度一夜,还产生了肌肤之亲。
从表面上来看,燕西和清秋被困在山上,出不了城,是客观原因,住金家花园的美国麻先生夫妇热情招待,不断邀请他们吃完饭再走,燕西顾面子不敢走,导致耽误了下山的时间。
等到坐轿子下到西山旅店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汽车夫又恰巧把车开走了,赶不及进城,城门关闭了。
旅店的茶房就请金燕西开房,燕西一下就答应了,清秋只好跟着。于是两个人一同赏月,一同聊天。虽然清秋也表示过要开两间房,但被燕西的理由一反驳,她就害怕了,只好同意两个人同住一间屋子。
燕西最开始,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他表示自己睡软塌。清秋有床偏偏不睡,偏要睡在软塌上。
两个年轻人,又是在热恋期,燕西看见清秋躺在软塌上,假装睡着,燕西就开玩笑要“胳肢”你,清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听了笑着向上一跳”,嘴上却说:“不许闹。要这样闹,我可要恼了。”
作者写得很暧昧,清秋的态度决定了他们的恋爱走向,如果清秋严肃正经地拒绝玩闹,那么,也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可清秋偏偏是“笑”,这样的态度就很说明清秋其实早就会料想到这一步。
这一晚,实际上已经发生了关系,作者没有直接说,第二天早晨,燕西看见梳妆打扮的清秋,手臂很白嫩,于是通过燕西的嘴,念了一首诗:
“一弯藕臂玉无暇,略晕微红映浅纱,不耐并头窗下看,昨宵新退守宫纱。”
古代女子,从小会被家人在手臂上点上一颗“守宫砂”来表示女子的贞洁,新婚同房过后据说就会消退。
这首诗就暗含了清秋跟燕西的爱情,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亲密关系。
清秋做着她的豪门美梦,对于婚前性行为,并没有从内心就排斥,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是默许了的。
作者在书中写道:“这月光之下,照着许多人家,人家的痴儿爱女,到了这时,都也拥着温暖的枕被,去寻他的好梦。人心各异,梦境自然也不一样。可惜这梦,只有做梦的人自己知道。若是那天上的月亮里,真有一个嫦娥,她睁开一双慧眼,看月光下这些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俊的丑的,大家都在做梦,那梦里所现的贪嗔痴顽,光怪陆离,一些梦中人颠三倒四,都像登场傀儡一般,嫦娥虽然可笑他们,恐怕还是要可怜他们呢。”
作者借着嫦娥的视角,对清秋所做的豪门美梦,感到可笑,可到最后,又觉得可怜。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婚前的清秋做着美梦,结婚后很快就从梦中醒来,也就是离婚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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