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 床

    老哥做了个手术，雨蒙蒙，情深深。我亲自去陪床。

    肛肠科在住院部三楼。共有10几个病房，每个病房有十几张床，而且还是套间。这样的多人病房，大概在其他医院不多了。这样也好，热闹!病友多，话题多，气氛好，病体也恢复得快!古语说的好:只要心情好，日日是春天!

    这里病房条件真是一般般。没有厕所，只有公厕男女各一。这么多男男女女都去挤一个只有三个坐便器的厕所，真是一种折磨。经常看见有人在厕所内外徘徊，一脸焦虑，那是内急啊！里面的人可不管，悠闲自在的蹲着，有的还在抽烟，冒出的烟味混着大便味，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但话又说回来，春花秋月，枝上柳绵，缺月疏桐，是不适合在这地方谈论和感叹的。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谁让人家技术一流呢！条件差，不乏趋之若鹜之人。

    老哥是生意人，是个把生意当成事业经营的人。平时早出晚归非常劳心劳力。又经常在办公室久坐，还要忙于应酬，大吃大哈在所难免。久而久之，人就难免出现这些毛病。其实手术应该早做了，一直拖拉到现在。人生不易，身体更该珍惜啊。

      陪床活其实不累，就是看看点滴，及时通知美女护士换换药。再就是陪老哥唠唠嗑，吃吃饭，大大便，说白了就是三陪的活。因为手术小，心理压力小，我们都很轻松。老哥本来就开朗，不时和左邻右舍调侃调侃，拉拉家长里短，我也跟着溜几句，倒也横生趣味。

    好戏往往在后头。陪床最有意思的还是在晚上。八点半左右，病人基本挂完点滴，躺在床上，处在似睡非睡状态。陪床的多数在看手机，病人渐渐进入梦乡。我也躺在自带的折叠椅上，用衣服盖住眼睛，遮挡住刺眼的灯光线。

    明天还要早起买饭，我努力让自己停止思考人生，尽快入睡。哪晓得这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啊！

    你听!什么声音？

“哼……哼……哼……”这么有节奏，原来是右侧老大爷开始打呼噜了。这是比较好听的呼噜，有韵律美，有节奏感。这一呼噜不要紧，周围呼噜声向我蔓延过来，让我有些招架不住。细微悠长的呼噜咱不怕，就怕一些不规则的呼噜啊！有的就像一头小猪睡着了，发出的鼾声不但尖锐，而且绵绵不绝，让你听了感觉小心脏扑腾扑腾跳得厉害!有的大概伴有轻微感冒，打呼噜时鼻孔里带有喷出鼻涕的浓重的声音。有的呼噜一声后，间隔半分多钟才发出第二声，更令人惶恐不安。各种各样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就如战场上吹起的号角，又像一场交响乐!

    更精彩的还在后头。这里都是肛肠不好的人，吃不好喝不好，所以屁特别多。仔细听，这边“噗”，那边“嘣”。左边“噗噗噗”，右边“嘣嘣嘣”。有的还发出“嗤嗤”的声音，估计是拉肚子了。有声的，无声的，豪放的，婉约的，打旋的，直线的，都一股脑发泄出来了。白天人多碍于面子，屁也夹着，晚上谁管谁呀，各放各的，反正不知谁放的。八仙过海，各显神屁！

      还有个老人不停地说梦话，嘴里念念有词，多亏开着灯，否则真够毛骨悚然的了。

    呼噜声，放屁声，呓语声，声声入耳。

      我蒙着头，数着数:123.456.789……

    还是睡不着，侧耳一听，老哥也已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