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的父亲

        腊月二十八哥哥带着嫂子和侄女从宁波开车回老家过年，今天正月初六，哥哥不仅带着他的老婆孩子还把我们的母亲也带回了宁波！我和姐姐今天也将回到城市，老家又只剩下我们的父亲，今年我可能结婚，就是半年见不着彼此，往年则是一年都见不着！

母亲腊月二十从宁波回到老家，在家里拾掇好几天迎接子女回家过年。我腊月二十五回来了，父亲这段时间每天都笑嘻嘻的，家里人口太多，棉鞋不够，他就自己拿着针线把已经坏了的棉鞋缝好留给回家的我们穿。每天都生起一堆火让我们烤火，陪我们唠嗑。父亲变了，他变得爱做家务了，变得大方，准确的说是变得更让我们爱了。年轻时候不顾家、放荡不羁的父亲也老了，需要我们的陪伴。

过年七天实在太快，快到我都不敢起床目送他们开车离去，我怕我会哭起来。这几天都回来之后，家里足足有十口人，是老家最热闹的一家，侄女和外甥每天闹哄哄的不让人省心，一会追着鸡跑来跑去，一会到处去找父亲收养的一只野猫，这只野猫在我们不在家时陪伴父亲左右，过年几天，家里吃剩的饭菜父亲总是不忘提醒我们都留下来给猫子吃！这一点不像他往日的作风，以前我的父亲非常吝啬，这样没有回报的事情他是一定不会做的，到现在他大方得让我们诧异，猫盆里每天都堆满鱼肉，父亲说它特别爱吃鱼！也许父亲离不开它的陪伴，每天回来能够有一只猫等着自己也是无比的幸福。我们子女太失责了，母亲帮着哥哥照顾小孩，却没能把父亲也带出去，让他们两个老人五六十岁了却一年只能见一面。哥哥开车走的的时候我和姐姐还没起床，天亮我们也要返程了，姐姐回她自己的家，而我回到长沙。家里将彻底只剩下父亲！

写到这里就不忍心继续写下去，想到父亲每天进进出出都是一个人就让我非常难受，即使他年轻时候没有尽到责任。这几天我们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仿佛要把一年不能对彼此说的话都说出来，父母在世的时候我们子女三个每年还能聚一次，感情也很好，不知道父母百年之后，我们还能不能像这样每年过年都回老家。倘若那时哥哥在宁波不回来了，那我们的兄妹之情该何去何从？

今天是正月初六，我们都已离开老家，哥哥车子后备箱里装满了家里的土特产，父亲一个人在老家养的土鸡，攒的土鸡蛋，熏的腊鱼腊肉，亲戚朋友拜年送的牛奶，蜂蜜，他都要我们拿走。我们都离开了老家，只留下老父亲、一只野猫和九只小鸡娃，父亲说这九只小鸡娃等明年过年给我们。他一辈子住在农村，没赚到什么大钱，年轻时不顾家，现如今年纪大了，但凡他认为是好东西，就让我们带走。一大早哥哥四点起床收拾行李，随便吃了几口面条，就开车出发了，车里坐着我的嫂子、侄女、母亲，这一走家里冷清多了，早上五点多他们走后，父亲没有继续睡觉，而是在那里把玩侄女的玩具恐龙，一会打开一会关上，听着恐龙的音乐声，我的心里特别难受，一年365天，子女陪在身边的日子连十天都不到，快六十的父亲舍不得我们，但是又鼓励支持我们去努力奋斗。我和姐姐起得比较晚，起来也是吃了父亲煮的面条再出发，他送我们到村口，说了几次回去吧，他还是立在村口，直到我们的车子走远看不到他为止！

住在老家的人不到十个，都是年纪大的人，我们舍不得父亲在老家孤独，提议他去哥哥的新房住，他担心把新房弄脏了；提议在市里租个房子，他嫌浪费。父亲说他就留在老家，给我们养土鸡种绿色健康的蔬菜。我从小跟父亲的关系就比较微妙，时而比较亲密，时而互不相容，不管处在各种情况下，一想到老父亲独居在老家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毕业之后，我一定常回家看看，看看我在老家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