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郡陇西早已聚集了各路大军,静候骠骑将军差遣。霍去病一到,便召集各部校尉、军司马商布出兵事宜。
月歌忧心忡忡,隔日终于在仲兄帐内瞥见此次行军路线,发现月氏部落并未在霍去病的征讨范围内,她心中一颗大石稍稍落地。只是地图上的朱线直指媪围[i]、盖臧[ii],那已尽是河西腹地!
占据河西草原南北的休屠、浑邪及各部小王麾下的兵士多达十余万众,西南有羌人,东北还有右屠耆王图泽的部落,仲兄这是脑子烧昏了么?竟要领着陇西郡内不足二万的汉军进入河西腹地去送死?
她父母大仇未报,可不能陪着他去玩命!月歌急得如火如燎,数次出言相劝仲兄未果,她便回头收拾包裹欲溜之大吉。
这两日霍去病正与各部官长详解、盘演车悬阵法,忙得焦头烂额,被她这一闹,他忍不住黑脸训斥这个添乱的义弟:“你已得知我出兵路线,更不能此时离开!”
月歌也早已怒火暗藏,她扔下包裹埋怨:“我还要给父母阿弟报仇,跟你这一去哪有胜算?我可不想死!”
她这话把霍去病气得不轻:“你怎敢断言我此战必败?若再闹,休怪我翻脸以军法处置!”
霍去病严厉起来甚是可怕,月歌并非仅仅爱惜自己的小命,她亦十分担心仲兄的安危,此刻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你可知河西除却浑邪休屠,还有速濮、稽沮、觻得、禽犁等各部,你一入那里便如被群狼围噬,只怕无法脱身。”
“月歌,你对河西一带颇为熟悉,此前怎不见你提起?”霍去病望着她,眼漫惊喜之余,话语中却带了些埋怨。
月歌滞住,只得言左右寻借口:“你又未曾问我。”
“我未必会败,你可知我是怎样的打法?”他竟微微一笑。月歌愣住了,还能怎样打法?
待到与众人商议行军细节时,霍去病将月歌留在帐内。她仔细聆听,渐渐地,内心的担忧转为忐忑,进而化作惊奇。
霍去病定下的行军路线竟是从羌人与匈奴右屠耆王之间的边缘地带穿过,直插休屠王及其附近领地。此举貌似疯狂,可仔细想想,正是最妙不过的路线。不惊动图泽、不引来羌人、更不去管浑邪王,只集中汉军全部精锐对着休屠各部奋力一击!
她的仲兄,果然非同常人!月歌心里再次惊叹不已,若非她熟知河西地形与局势,未必能晓得其中妙处。
待众人散去,霍去病转过头望她:“如何?你还当我必败么?”
月歌眨眨眼,钦佩之余更提出自己的想法:“这般走法,匈奴人必然料不到,只是汉军此行须得快,速击速退!”
霍去病缓缓移近,发亮的双眸紧盯着她:“知我者,三弟也。我必快到让匈奴人来不及集聚大军!”他伸掌按上她肩头,“随我河西一行,便可亲眼看我是怎样征服匈奴人!”
注释:
[i]媪围:原匈奴地名,后汉在此置县,为今日甘肃景泰县附近。
[ii]盖臧:原月氏、匈奴地名,后汉语讹为“姑臧”,为现今甘肃武威附近。曾为五胡十六国中前凉、后凉的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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