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铁站出来,天色已经暗了。几日台风过境,夜里的乌云比往些时候更要浓稠,月亮在云层中忽隐忽现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我心里想着要去平江路看看夜里的老街,于是打开手机导航,一路跟着指引往前走着,绕过大路又穿过几条小路,最后转进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里弄。这条路的两侧是老旧的古屋,一栋连着一栋直到尽头,常年的风雨扬尘使得墙面灰得发黑,虽然这里看起来没有人住,但路的两旁倒布置了一盏路灯,昏黄发暗,照得老屋有些许的神秘。我顺着导航走进去,才数十步的距离,忽然一阵阴风从弄堂的尽头吹过来,直扑面门,风里携带着那种深山老林里腐败糜烂的泥土气息,我知道这苏州城里死过很多人,这里又恰巧是老街,当年张士诚带着最后一只队伍在巷子里与朱元璋搏杀,嗜血的西吴士兵将张士诚的部队斩首分尸于此,至少数千人。可能我脚下每一部都埋着累累尸骨。想到这里我不敢再往前走。但导航的箭头确坚持指向弄堂深处,此刻一辆送外卖的摩托路过巷子口,一道光让我看到了最深处似乎依然有路。此时月亮跃出云层,直将光亮洒向弄堂中,我的心情平复了很多。于是继续赶路。
苏州城惊魂实录又过了几座古屋,忽见一栋水泥浇筑的楼房矗立在眼前,粗糙得没有任何装饰和掩盖,脏乱的楼梯盘旋着伸向楼顶,楼内的房间窗户都被染上了厚厚的灰尘,很多已经破碎了只剩下些玻璃碴子散落在窗台,大风吹过房间直发出一阵“呜呜”的声响,这种如鬼怪电影里的桥段,瘆得心里发慌。可我眼看着就要走到头了…
“呜~啊!”一声突如其来的怪叫打破我的焦虑,我甚至没来得及想就习惯性的拔腿冲向大路的方向,此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照见一只花猫在古屋内,我顿时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情绪。也不知道为何,我不由自主的靠近那只花猫,想看个明白。此时,“咯吱~”一声,古屋的大门由内向外打开来了,我向后退了几步。目光不敢从古屋的木门上移开,慢慢的门外出现了一只手,对!一只蜡黄的手!枯瘦般能看见清晰的骨骼!它倒扣在门板上一点点将门推开,那个人…不!或许她是一个“人”,总之我看见了一个人的头,长满了如银丝的白发,她缓缓的将头转过来看向我,昏暗的路灯下我看不清她的脸,但那种暗沉的光线里我感受到一种冰冷的凝视。
弄堂依旧死寂一般,呜呜的风声盘旋在黑暗且空旷的废弃楼房中,那只花猫不知了去向,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开始怀疑这个空间的真实性,我是不是来到了其他的时空里,在人声鼎沸的平江路怎会有如此寂静诡异的弄堂存在,这不科学!我开始一步步往弄堂外退,但我不敢背朝它,我感受到一股凄冷幽怨的眼睛在看着我,它呼唤我过去,它很孤独,它很寂寞,它像被人遗弃在这里几千年,与黑暗作伴,与幽魂为伍。
最后离开弄堂的那几十米,我几乎是飞奔着出来的,黑暗里一只手正拼命的想抓住我,将我带向深渊。
在我“逃出生天”后,我四目相望寻找着人流,正见一位白发青衫的老人独自走进了另一条弄堂,安静的没有声音,仿佛没有人看见她。直到消失在尽头。
重见天日的我正享受着此刻的喧嚣,人潮中推来攘去,让心平静下来。我和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到了路的尽头,又登上一座茶楼,俯身望去,发现那不过是一墙之隔,却宛如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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