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一切万物,都在因缘际会下发生。
一切缘聚缘散的,于渐行渐远间疏离了。
生命由始至终的,贯穿于前行与离去间。
——题记
1.
时光的长河缓慢地流过,四季是那水岸的繁花,从一叶的绿,到满目的芬芳,沿着岁月的河流,衍生出许多惊喜与感动,而世间,那些让人情陷其中的事情,在四季的轮回中渐次发生。
一桩桩、一件件,浮在心头,或者刻入心中,像染色的画布般,一抹抹,一片片渗进细密的布料里,成为一幅幅斑斓的画幅。
我被这风景迷恋,也成为这画里的风景,被时光的笔描绘生命前行的美好,我脑海的记忆都被涂抹成五彩。回忆,是季节变迁的凝聚,它在我生命里盛开的绚烂,也是我窗前那藤长绿。
四月的时候,我爱上了的郁金香,那多彩的花朵成了我四月最执着的等待,然而,我忽视了郁金香能开在阿姆斯特丹的四月,却不能开在我的四月,因为,我的四月没有足够的温暖和阳光。
我庆幸遇到一个好心的店家,他告知我,郁金香只在春节期间售卖,现在种也不会开花,而且处理起来很麻烦,还需要放进冰箱里冷冻,才有可能翌年再次种植。
听罢我不禁沮丧,我想让那抹郁金香的花色充满我生命的每个角落,成了可望不可及的奢望。谢过了店家,我走进了一个集贸市场。
我无心去欣赏傍晚时分的夕阳,总认为,我的四月应该有一种灿如阳光的花色。而那是什么,我想,我也在寻找。
进入市场买菜的人很多,门口亦有很多摆卖水果的摊档。路过鱼档的时候,微亮的灯光照在已经宰好的鱼肉上,一块块鱼肉整齐地排列在桌面上。
“买鱼啦,买鱼啦。”小贩们在不断地吆喝着过路的人,偶尔拿起扇子驱赶粘在鱼肉上的苍蝇。我无心去留意这些,径直地往卖杂货店的放心走去。杂货店里摆放着许许多多的货物,粗略地看了下,有饼干、瓜子、糖果、核桃这类的杂物。老板娘看了看我,说:“买什么?”
“这是生的吗?多少钱一斤”我指着那些用袋子装着的葵瓜子问道。
“七块一斤,是生的。你要多少?”
“给我两块钱葵瓜子吧。”随后,她称好,递给我。我付钱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问我买了什么?我说是葵瓜子,我打算种。
其实我从来不曾种过这类东西,到底能否长出芽,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我从阳台里找来花盆,对花盆内的泥进行了一次松土,对着泥土喷洒了些许的水,泥土瞬间变得湿润起来。随即从袋子里取出买回来的几颗葵瓜子,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在泥土里,再浇些许的水,便算是正式培植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我每天都会走去阳台留意它到底发芽了没有,父母总是跟我说,过几天它会发芽的,你用不着天天看着它。但我总是不相信,每天都心痒痒地去看看它。
七天后,我终于看见了一颗小小的芽从泥缝里破土而出,绿绿的嫩芽特招人喜爱。我忍不住去摸摸它,试图感受一下生命的力量与能量。慢慢地,它开始越长越高,又过了一个星期,它开始长出碧绿的叶子,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
终于,我在四月底看它绽放了属于向日葵的笑靥。我曾在微信写过,等不到郁金香的发芽,却等来了向日葵的开花,四月末,最美的惊喜莫过于此。也许,这就是人生,郁金香的那一抹幽香,终是我最漫长的等待,而时刻开在我心里的,是这朵平凡的太阳花。
那个四月,我为这最美的惊喜倾尽了我的耐心和柔情。也许,是我窗前的土壤过于贫瘠,它开的那么小,但是,它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安静,像一个未出阁的女儿,静俏在窗下。我懂得,柔弱只是它的外表,在它灿黄的花瓣里,我感受到它向上的激情,我甚至看到它花芯下的希望,似乎有冲破黑暗的搏动。
看着它朝起夕落,追随着阳光的脚步,我想,是这个世界的光芒太温暖,才会让它拥有这么纯净的颜色,像阳光的一样温暖的颜色。我的目光被它的纯净溶化了,被它不断追逐希望的阳光感动了,它的绽放,不再是那四月里的一抹黄,是开在我生命里的一缕阳光。
也许,开在我心上的这朵向日葵没有梵高笔下的那么鲜艳,那么妖娆,但我想,花开便会收获希望,哪怕只有一粒,它的饱满也是我人生路上最大的收获。
生命是坚强的,亦是脆弱的,但求存在的时候,曾无悔过。
晨露,当凝聚停留在碧绿的荷叶上的时候,它的点缀让荷叶有了被衬托的美好,而太阳一出来它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但我们都不曾忘记它如此短暂地存在过,宛如夜里开放的昙花一般,短暂地绽放,瞬间地湮没,永恒地铭记。
2.
也许,今秋注定是又一个伤感的秋,凄雨冷风中,繁花落尽,没有什么能够挽留,而凋零是注定的结局。
晚饭时分,父亲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电话过后,父亲呆呆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父亲说,他朋友全叔的妻子容姨得了乳腺癌,已经接近晚期。医生跟她说要做手术才可能保命。
面对父亲低落的情绪,我不知如何安慰他,生命的可贵,健康的可贵也许只有他们这个年纪才有最真切的体会。
全叔夫妻因为身体的因素一直未曾育有孩子,而且容姨因为这个事情经常忧郁,思虑过度,造成了一定的思想负担。书上说,情绪影响该病的原因占有很大的因素,而且她曾有过基础疾病,加上情绪抑郁的问题,两者合二为一,会发生这种疾病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去年农历二十五的时候,阿姨因为肝癌晚期而离世的事情,如今依然历历在目。我们最后一次去看她的时候,她在郊区一个条件很差的某家医院的传染科住着院。我们抵达医院的时候,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呼吸有些急促。右手手臂扎着针,几瓶药水挂在输液架上。我们不敢叫醒她,直到后来,姨妈与母亲喊她,阿姨才微微睁开眼晴。
她说自己觉得好疲惫,眼睛一点都不想睁开,只是想睡觉。尔后,她转头看身边的人,只是她却已然认不出他们来了。我们只能安慰着她,让她好好睡觉,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期望,想让阿姨心里轻松些。
返回家的时候,我们唏嘘阿姨凄惨的命运,人来一世,难道就是为了遭受折磨的吗?母亲的神情一直是凝重的,说阿姨走到这样的地步,惟有尽人事了,血浓于水的姊妹,将要阴阳分离,是她最难以承受的痛。
曾经看过很多癌症的病人到后期被神经痛折磨得不成样子。每个晚上都会嗷嗷大叫,拼命地喊医生开止痛药、打止痛针。每天晚上都需要打上好几支猛烈的止痛针才能熬到天亮,疼痛让他们无法入睡,他们的身体大多数都皮包骨,有些时候不禁会想,如果不这么折磨而且痛苦地死去,应该算是一种幸福。这的确让我想到荷兰的安乐死的法律,或许,很多人都觉得,安乐死是消极的,它是变相杀人,但若是安乐死能够减轻如此折磨的痛苦,会不会是另一种的幸福感?
终于,阿姨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离不开止痛针。姨丈说治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出院回家等死。回家等死,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呀,眼睁睁地看着至亲的人,灵魂一点一点抽离着身体,一点一点微弱着呼吸。阿姨是回到乡下苦熬了五天后,她于凌晨三点钟四十五分的时候离世的。
三姨出殡的时候,作为二姐的母亲,并没有去送她最后一程。毕竟鉴于辈分的关系,总归是不能如此的。
我不知道姨丈是如何亲历阿姨地离去,我只记得母亲听到阿姨离去的消息后,情绪崩溃到一直哭。我懂得,一个人的活着于她的亲人来说有多重要,我也懂得母亲和她姐妹间的感情是多深厚,正因为我懂得,我不停地安抚着母亲,也在泪水涟涟中,开始思念早逝的阿姨。
一年前阿姨曾住院做过脾脏切除的手术,我就曾经跟母亲说过,三姨很有可能是你们五姐妹里最早走的那一个。
岂料,一语成谶。
三姨的过早离世,让我看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有时候竟不及一株花草,能经得住雪雨风霜,能经得住岁月轮回。才懂得,世上最强悍的我们,也是最脆弱的,就算我们紧紧抓住时间的船帆,可能,再无力驶向生命的彼岸。
一生能走多长,也许,生命于时光来说,是很长,但对于活着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几十年的光阴。
面对这短短的几十年光阴,我们该感叹吗?我们该感叹地说一句,人生依然很漫长吗?也许,我们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能说,人生本是一场来去匆匆的游戏,何叹生命的长短。
我们只需记住花开有时,它的绚烂,花谢落时,它入土为泥的洒脱。我们用善良的目光,看待我们生存的世界,让生命里飘着云的洁白,流淌着水的纯净,哪怕我们明日便离开这个世界,我来过,我如白云那般干净的存在,就好。
3.
生命并非我们想象之中那般的强大,它亦有是娇弱招人怜的时候,甚至是风吹便能够飘走的零落。如《过伶仃洋》的那句名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倘若死去却没有留下丹心,又是否后悔?
曾经对于生命的感悟源于生死,至今亦是,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于生命的旷达之感,或是不再是郁郁寡欢的悲观感。
看得通透些,便快乐些,人生也就明亮些。
何必执着于不曾属于你的那些,何必忘怀了曾经存在过的那些。人生总有些许事情不如意、不顺心,它的出现总是让人感到措手不及,却不得不逼我们去面对。其实我们都该换一种方法来参照生命的开始与结束。或许这样得失会减少很多,而换来的是对生命的宽容与人生的旷达。
我们会感叹生命的脆弱超乎人们的想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了就没了。我一直都相信,灵魂与肉身的分离是另一种生命的延续。
譬如刚刚写到的全叔与容姨,尽管没有孩子,但其实他们应该庆幸,毕竟养育孩子并非一件易事。只是容姨一直都没有放弃,内心的郁结该找谁诉说。学会自我解慰,学会自我嘲笑。学会放下自认为很重要的事情。学会去欣赏生命之中的过路风景,你不要拼命地追,为何不能仔细地欣赏周围的一切?
我记得曾经对自己说过,天掉下来当被子盖上。既然活着,你怕什么。我相信上帝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只是它让每一个人来一遭人世间的时间有所不同而已。有些长,有些短。
且我们都能站在时光的河流里,去感受不同的生命于大千世界的各种姿态,如大雁一般翱翔,付诸于对于尘世的各种流连与记忆。
我们站在红尘阡陌里,且听风吟,看浮沉人世间,曾爱到地动天摇,听大地里的吟唱,看哇哇坠地的孩子哭声,听送葬乐队的所奏悲痛曲。每一种都是生命的对于世间本原的一种福分与回归。
我们该庆幸依然活着,鲜活的生命,凝重的灵魂与身体一起存活和同步,我们该歌颂曾存在过的生命,于昔日里冲破黑暗看到光明,我们该知道,生命如流动的水,最终汇入无尽的河流里。
我们应该明白,无论生命到达何时,它所抵达过的,都是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或,“云在青天水在瓶”这句诗句最能够概括生命原始而最初且褪去浮华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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