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斋:
一别已是三年。可好?
可能你不知道。其实你的来信我收到了。途径多方周折,但最终竟然还是传递到我手中。或许早已逾越你所设定的期限。或许你根本也没有在等待我的回信。所以我此刻写下的东西,更像我的自说自话。
我在此地生活三年。这里的季候缺失秋冬更替,刚开始的时候,暖风的确能抚慰人心,但日子一久,却让人有种虚幻的错觉。就像楚门的世界。我都不禁开始怀疑,我这样究竟是不是逃避。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座城市,那些被我关在门外的真相会不会依然蹲据在周围,一拥而上,来催促我偿还遗漏的昨天。
但是林斋,你应该来一趟大理。来看看这里风景。
每年三月,我都会去苍山洱海。人的一生总会有想要避世的阶段,对我来说可能就是这三年。大理太适合隐居了。这里的生活节奏与广州上海都不同。我不会感觉被催赶着必须去完成什么。而且这里的人也不比我们冷漠。很多时候,我反而更能体会这个民族的人情冷暖。白族人会举行各类活动。虽然我不能融入他们的集体,但那种欢乐的氛围,能让苦痛者暂时忘却记忆。
去年的一天,我一个人在古镇游荡了太久。又没有提前预定旅店,只好沿街寻找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打算凑合一晚。但我走着走着,竟然发现一家没有打烊的小酒馆。我进去点了杯酒打算磨时间。老板见我一个人,就过来陪我聊天喝酒。他也不是当地人,他的祖籍在北方。十年前和女朋友来过大理,始终念念不忘。终于在七年前来此地开了间酒吧定居下来。最后女朋友回了上海,他却还是不愿离开。
我们一直聊到东方既白。快要日出的时候我终于熬不住困意倒在沙发上昏昏睡去。隐约间听到老板在吹一种乐器。似乎是埙。声音时断时续,不是很熟练,但他很固执地只重复一段旋律。不知是在练习,还是他只记得这些。我想再多问一句关于这段音乐的故事,是不是跟他前女友有关。但脑子好像被雾蒙过。问不出口。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你近来如何?看你的来信,似乎是已经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坚强如你饲养的绿萝。哪怕水分在很深的土壤之下,你也能掘地三尺,勇敢地活下去。你的身上有一种韧性,是和远走高飞逃避现实的我不一样的勇气。我选择了软弱,但你选择了直面。
虚长你一旬,别无长处,实在惭愧。
我要回来了。
有一些厚颜无耻。但我最终还是决定回来处理被我弃置的乱摊子。我的不告而别应该给很多人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人活于世。实在没有办法做到真正一刀两断。无论我一意孤行多远,身后始终像牵着风筝线,千丝万缕地束缚着不得挣脱。假惺惺学世外高人隐居一段,最终还是要回到俗世。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凡人。
命途多舛,不可预测。
但或许我们依然有机会能坐下来喝喝茶。
祝,顺利。
白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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