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今儿是您生日,祝您生日快乐!”
“嘿嘿,你还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你这白眼狼没白养”
“我什么时候忘过您生日,您不是我最爱的老爸吗”
“啧,这话我爱听,闺女钱够花吗?”
“够了,够了,放心吧养活自己没问题”
“那就好,在外边有啥事给我打电话哈,别自己撑着,大不了回家我再养你几年”
......
这是今早和老爸的通话内容,虽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电话这头的我感动得不行,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对话,对我来说却是实为不易,我曾视父亲为敌人,他曾待我如弃物。我出生在农村,那里大都数人的思想依旧封建,母亲怀的第一胎是个女孩儿,很不受爷爷奶奶的待见,父亲也一心想要个男孩儿,于是便有了我的存在,或者说我是附属物也不为过。后来听外婆说母亲在我之前有过一胎,因为医生说是女孩儿的可能性大,父亲二话不说带着母亲去医院把孩子做了,又过了近一年妈妈再次怀孕,有经验的产科大夫说这一胎可能是龙凤胎,父亲竟喜极而泣。我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农民都是起早贪黑,后背朝天,干的都是粗活儿,父亲怕母亲动了胎气对孩子不好,便独揽农活儿,对母亲的态度可与对菩萨的态度有得一比。
终于在九五年的十一月我和哥哥降生了,外婆说当时我父亲激动得不行,把哥哥抱起来亲了又亲,一直舍不得放手,而我只是静静地被母亲放在床尾。哥哥的到来,给全家都带来了欢乐,家里的氛围一改压抑风,父亲干活儿浑身都是劲儿,他和村里人说话语气都硬了三分,此时的我还是难以想象那些场景的。
可好景不久,突然有天夜里哥哥发起烧来,转天父亲一大早还没吃饭就急急忙忙送他去当地的卫生院,那里的大夫查不出原因,建议去县医院,父亲当即抱起哥哥就往外冲。南方的冬季很冷,也很容易起雾,那天早上的雾很大,在去往医院的路上父亲被车撞倒,他马上爬起来看看怀里的儿子是否安全,只发现儿子的呼吸音很微弱,顾不得那么多就接着赶路,因为哥哥对他来说更为重要。等到县医院已是中午,而那时父亲的脸上已沾满了鲜血和泪水,急诊的护士还以为是父亲是患者,父亲哭喊着“救救我儿子”,随后便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头上缠着医用绷带,床边站着的都是家里人,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得知哥哥被诊断为“硬皮症”,且病情发展得很迅速后,父亲不顾家人阻挠非要去看看他,那时哥哥的下肢已经肿得和萝卜一样,没有弹性,没有色泽,父亲看到哥哥的那一刻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上,如泄了气的皮球。最终哥哥没有撑到转天的黎明,父亲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怕再见儿子的尸体,但更怕被还在月子里的母亲听到这噩耗,再难过日子还得继续,父亲强撑着身体,将哥哥的尸体埋在医院后江堤附近,便随家里人回了家。
从那以后本就不待见我的父亲对我更是不正眼相看,甚至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是我在娘胎里抢走了哥哥的营养成分才导致他的死,这是他和我关系缓解后告诉我的。外婆后来告诉我父亲在我两岁那年欲将我送给他人,已经定好人家来接我的日子了,那天是外公陪着去的,在父亲和那人商量的时候,外公看我直冲他乐,实在不舍就含着泪趁我爸不注意就将我抱回来了,后来好几次我父亲提议将我送人,我外公死活不让。我从小是在外公外婆家生活的,那时还不明白为什么不见爸爸妈妈来看我,直到十岁父母才把我接回家,而那时我已经有了个小我三岁的弟弟。
我那时年幼还小不太懂事,对父母也有了很多积怨,很少喊她们“爸爸妈妈”,自然也不会顾及他们的感受,在家里我为所欲为,比男孩子还要野,经常在外玩得不知饭点,书包都丢过好几次,成绩更是差得没话说,但他们自知对我有亏欠也不敢把我怎样,我的脾性和父亲很像,不同的是我比他更倔,更狠,现在想想与其说狠不如说没本事吧,容易对最亲的人发脾气应该算是最没本事的人了吧。每次和他吵架,我用如刀片一样锋利的话语将他伤得遍体鳞伤,他越是和我闹我就越是猖狂越是歇斯底里,而他们对我则是一忍再忍。直到十四岁那年年前父亲中风,偏瘫在床,等他倒下了,我才真正清醒了,我才意识到他一人撑起这个家是多么不易,我才意识到我曾经的所作所为有多无理取闹,有多荒唐,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我不是在气他就是在气自己,那么多年我又何尝不是在进行自我伤害。
好在父亲不是真正地“倒下”,我还可以弥补,最怕“子欲养而亲不在”,后来渐渐我发现原来父亲对我的爱远超过弟弟,父亲当初想将我送人是因为我身上始终会有“哥哥”的影子,他有些受不住,而不管我是因为他不知道怎样将一个孩子当成两个孩子来养。所以请对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多一点包容,如果不在乎就不会动怒,而对他们再怎么歇斯底里也没用,最后伤的是自己,遗憾的也是自己,后悔的也是自己,我很庆幸我是幸运的那个人。
“爸,怎么又给我打回来了,今儿过得开心不?”
“嗯,挺好的,就是你今早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公交车上感动得直掉泪,丢了个大脸”
"老爸,爱你,么么哒早点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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