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白薯/齊鳳池
記者 好報 編輯2024 年 4 月 24 日
齊鳳池
地裏的大莊稼全部收拾乾淨了,地裏就剩下爬在地上的白薯秧子和地裏躺著的白薯家族了,一萘一萘的白薯,在地裏抱著團兒,把土背擠得都裂了縫兒。透過枯黃的白薯秧子葉就能看到有的白薯已露了出來。
趕在下霜之前,地裏的白薯必須刨出來,要不上了凍,凍壞了白薯。
一大早,我們全隊的男勞力一人扛著一把頭號大鎬,姑娘和老娘們手裏拿著鐮刀和切白薯的小鍘刀來到白薯地頭。男人們坐在地頭先抽煙,姑娘和老娘們先割白薯秧子。
割白薯秧子得倒著往後割,一邊割一邊往後卷,等割到地頭,白薯秧子就成了席筒一樣的白薯秧子卷了。
大約一個鐘頭後,姑娘和老娘們把白薯秧割完了。男人一人站在一根壟前,在手上吐上口唾沫,掄起大鎬開始刨白薯,一尺長五寸寬的大鎬頭在空中打著閃電,被男人們掄得賊圓。左邊一鎬,右邊一鎬,在前面一鎬,然後一撬,一萘兒白薯就刨出來了。左邊的和右邊的將刨出來的白薯放在我的壟背上,堆成一行白薯小堆兒。
姑娘和老娘們在地頭歇著,一只眼隊長張品嘴厭惡手也厭惡,他找了一塊又細又長,就象小孩撒尿的東西,在大隊女會計二丫頭媽的屁股上一捅。
“你看這東西好使不。”說完,隊長張品披著志願軍棉襖就跑,二丫頭媽更潑辣,她一邊追一邊喊。
“掏出你的來跟它比比,回家給你老娘們使,還省下你那一只眼的撒尿的東西。” 隊長張品在前面跑,二丫頭媽在後面追。他倆圍著白薯堆轉圈跑。女會計吆喝一聲,“娘們們上!”
幾個老娘們一下就把一只眼隊長張品圍住了。她們一起動手,三把兩把就把隊長摁在了地上。隊長還掙扎,女會計二丫頭媽一把就解開了張品隊長的褲腰繩,她使勁一拽,就把腰繩給抽出去了。隊長的褲子很快就被幾個老娘們扒了下來,隊長只穿一條單褲,連褲衩也沒穿。他趕緊提起褲子,幾個老娘們都跑開了。隊長提著褲子追女會計,女會計搖晃著褲腰繩在前面跑。隊長在後面哀求著。女會計站住了說:“我看你這個獨眼聾,嘴還厭惡不!” 隊長一個勁地說:“不了,不了。”
最後,女會計扔下褲腰繩跑到老娘們堆裏了。男人們在一邊起哄,使勁樂。
等我們把白薯都刨完了,姑娘和老娘們拿著帶來的土鍘刀開始切白薯,切了的白薯片,不往回拉,就晾在地裏,等晾乾了再拉回去。
幾天後就下了第一場霜。這時,切好的白薯幹早就拉到了飼養處,我們開始準備漏粉了。我們先將白薯幹用水洗淨,泡上一天,再用石磨磨成漿,用一塊紗布綁在一個十字架上,成為兜,再將磨成漿的白薯舀在裏面,晃動著把白薯澱粉過濾出來。等澱粉沉澱後,舀出水就剩下澱粉了。
漏粉前,還得將澱粉和好,不稀也不醬,放在漏勺裏正好可以漏出去,最好。
大鍋燒著水,把漏出的粉往鍋裏一漏,就成了細粉絲。用一根竹棍一挑,在放入涼水裏一擊,細粉就成形了。然後掛在院子裏的線條上晾曬。整個院子掛滿了潔白筋斗的細粉絲,
老遠一看,就象半空懸掛的小瀑布,特別壯觀。
漏粉的時候,大隊飼養處最熱鬧。這屋榨油,那屋漏粉。榨出的油在火上燒熱了放一把花椒,等花椒變黑了,一吃特別香。當地叫花椒油。用它拌剛漏的粉非常好吃。
到了中午,我們每人一碗花椒油拌粉就玉米餅子,吃得又香又飽。不過花椒油拌粉不用加別的佐料,只放點醬油拍點蒜末就行。
漏完粉,榨好油很快就到了年根下。我們分了油、分了肉,分了白菜和細粉就等過大年了。但飼養處的火炕燒得特別熱,屋裏面的濕度特別大。火炕上用沙子埋著的白薯正發芽,等白薯秧長到四五寸長的時候,就又到了栽白薯的時候。
農村的日子就是跟著節氣過,每個節氣該種什麼一天也不能耽誤。隊長一只眼就盯在月曆牌上,到了栽白薯的時候,就得栽,差一天也不中,到了出白薯的時候也同樣如此。隊長常說:“錯過了季節就是一年的事。”所以說,在農村,到啥時候就種啥,到該收割時就得收割,那才叫地地道道實實在在的農村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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