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随手捡了小F读完的《青铜葵花》来读,没想到,一上手便如获至宝。
这本书讲述的故事发生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时代,但并非讲知青,而是围绕两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用水彩画般的笔触,将一段充满了美好的苦难岁月,或轻柔或浓厚地展现了出来。
故事的两个小主人公,一个是来自城里的,被艺术家单亲爸爸带到乡下干校,聪慧、乖巧的葵花;另一个是乡下土生土长,每天自由又孤独地行走于自然的失语男孩——青铜。
葵花和青铜家有着一种隐隐的缘分,而这份缘分在葵花爸爸溺水而亡后,成了现实的选择:葵花选择了青铜家作为寄养家庭,青铜家仿佛把天定的小女儿领回了家。
葵花跟着纯真、执着的哥哥青铜,跟着勤劳、厚道的爸爸妈妈,跟着慈祥、坚定的奶奶,甚至跟着温和、灵性的大水牛,一路起起伏伏地成长着。家里虽然一直清贫得可以,日子必须精确计算着过,遇上灾年甚至还要忍饥挨饿,但这家人不管遇上什么,一直保持着体面和温暖,保持着对美好和希望的坚持。
书中有一章叫“芦花鞋”,其中一部分入选了新版小学语文教课书,这一部分正好也是本书基调的典型代表:
收罢秋庄稼,青铜家就已决定:今年冬闲时,全家人一起动手,编织一百双芦花鞋,然后让青铜背着,到油麻地镇上去卖。
这是家里的一笔收入,一笔很重要的收入。想到这笔收入,全家人都很兴奋,觉得心里亮堂堂的,未来的日子亮堂堂的。
……
这两双芦花鞋,实在是太好看了。那柔软的芦花,竟像是长在上面的一般。被风一吹,那花都往一个方向倾覆而去,露出金黄的稻草来。让人想到落在树上的鸟,风吹起时,细软的绒毛被吹开,露出身子来。两双鞋,既像四只鸟窝,又像两对鸟。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就这样不停地锤草,不停地搓绳,不停地绕绳,不停地编织。生活虽然艰辛,但这家人却没有一个愁眉苦脸的。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心里惦记的是眼下的日子,向往着的是以后的日子。……
昨天早上,我哭着看完了这本书的结尾部分后,心情还在不停地激荡。我感叹于作者写情时的真挚、赤诚,写景时的形象、梦幻,写人时的生动、传神。这样的作品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优秀的文学作品。
作者曹文轩先生是一位非常成熟、有信念的作家,他写作一直坚守着一样东西,那就是——美!
在曹先生的小说集序中,他对自己的文学理念作了剖析,他认为自己对文学的理解“不是主流的,也不是流行的”。当今世界文学标准的确立者——西方人,他们的文学标准几乎只剩下一个维度:
西方文学在经过各路“憎恨学派”对古典形态的文学不遗余力地贬损与围剿之后,现在的文学标准,也就只剩下一个:深刻——无节制的思想深刻。……“深刻”这条狗追撵得人们撒丫子奔跑,往阴暗里去,往恶毒里去,往垃圾上去,往乱伦上去,往诸多变态行为上去,因为这里才有深刻,才有写作的资源和无边无际的风景……
对喜欢“向善”还是“向恶”的文艺作品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我周围的朋友,好友君君的回答很具有代表性:可能那些“深刻”的东西我们小老百姓生活中并不常见,或者说不能光明正大地亲眼看见吧……
也就是说,“深刻”的那些东西往往满足的是人们的一种窥视欲,并不见的就是喜欢这样的作品。
那这些“深刻”看多了,人就能深刻起来了吗?
好像除了对人性无止境的失望以外,人们也不能从这些作品中获取更多的帮助!
退而言之,倘若生活就像那些作品所揭示的那样真的令人不堪,是否也应该有另样的作品存在——它不是模仿生活,而是让生活模仿它?人类之所以有今天的文明,文学在其中的力量和功德是不言而喻的。难道现在的文学要中断这样的责任了吗?让生活向下还是向上,向善还是向恶,难道文学就完全没有必要对这样最起码的问题进行拷问吗?
曹先生这一番发问,真是振聋发聩啊!
爱“美”不才是人之天性吗?那为什么不最大限度地去激发人们对“美”的追求?不是说正面的激励更容易让人产生动力吗?
也许有的人会反驳,现实生活的种种残酷、阴暗是真实存在的,难道不应该广而告之,让人们警醒吗?
应该!但是不应该把这些残酷、阴暗充斥在任何一个角落,更不应该把它们在想象中进行无极限地挖掘!
苦难几乎是永恒的。每一个时代,有每一个时代的苦难。
但苦难的日子里,我们也没必要完全沦丧,因为发掘“美”并不需要什么本钱,只要有一颗真诚向善的心。
让文学尽量播撒“美”的种子,让“美”在人们的心里扎实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这大概就是“非主流”的曹先生们所追求的目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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