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各种苹果,便宜的贵的,大众的小众的,南方的北方的,外国的中国的。最好吃的还是小时候过年时吃的那个苹果,记忆的味道深入骨髓!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鲁西南农村还很穷,老百姓日子过的艰辛,食仅裹腹,衣只蔽体。水果主要就是自家菜院子里的那些黄瓜西红柿萝卜。炎热的夏天,偶尔买个西瓜解解馋,孩子们啃剩的西瓜皮还要被大人拿去削了外皮切成小块腌成咸菜或切成小条做成西瓜条菜汤。冬天维生素的主要来源就是白菜萝卜土豆子。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父亲从提回家的人造革皮包里拿出几个邹邹巴巴的苹果来。苹果是有数的,没人敢偷吃,父亲说先放桌上散散香气。父亲就去炸油条,炸糖糕,孩子们围坐在堂屋的煤球炉子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铁锅,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终于等到了吃苹果的时侯,我们围在桌前,看父亲开始用水果刀削苹果。父亲也是个可怜的人,三岁没了娘,解放前还要过饭,十一岁才上学,通过努力上了农校,有了工作。在村子里我们家还算好过的,因为父亲是吃公家粮的。我的邻居,幼时好伙伴大菊家,一到冬天她爹就去公社供销社买上一篮子咸菜,因为她们一家人特别能吃,有虎头虎脑的三个半大小子,种的那点白菜萝卜早早就吃光了,又没钱买菜。大菊的爹娘六十多岁就去世了,肯定和那些年吃大量咸菜有关,因为两人都是高血压脑出血走的。
父亲削苹果水平特高,他用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紧紧掐住苹果的两头,另一只手稳稳拿着小刀,很快长长的苹果皮被削下来,父亲把苹果皮浸泡在他的水杯里,一杯香甜可口的苹果茶就制作成了。父亲把去了皮的苹果分了份,我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那一块小小的有些糠心的苹果,伸出舌头先舔一下,苹果特有的香甜气息在舌尖上缠绕,口水就像涨潮的海水一下子就溢满了口腔。抬眼看一下我的两个弟弟,正在余味无穷的舔着手指头。
五十年前的事了,已记不清那苹果是国光还是金帅了。后来的我吃过了各种苹果,但已找不到那时的味道了。
记忆总是美好的,因为它滤去了苦难,只剩下幸福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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