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

什么是春消息呢？

在老态臃肿的西北方，开花最早的是迎春。但是那也得到三月中旬了。在有些地方，捕捉春消息只需要直觉，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泥土松软了，青草绿了，柳树发芽了，小燕子飞来了，那边清溪唱着，这边树叶绿了，春天啊，你来了！

但是在城市的水泥森林中，要寻找春天到来的迹象，简直需要超感官，像求解一道难题那样，分析推理判断，甚至需要画辅助线。

天空，蓝了又灰了。气温，升了又降了。树叶，倒是不至于绿了又黄。

每天早晚，沿着河堤跑步，一路看见戴着手套提着东西的老人，看到匍匐在地上的小狗，当然，看到的最多的，是表情木然的，行色匆匆的人们走在上班或下班的路上。如果此刻深入到城市的小巷，会发现小巷里的人们的表情都惊人地相似：全部面无表情，况且空前地一致。我曾经在中国历史博物馆的大唐女俑前流连不止，不是欣赏她们丰腴的态度，而是喜欢她们的表情，无论是盛装还是骑射，甚至扮作男装，她们的表情都是那么生动，那么丰富。

明清之后的人像，渐渐拘谨起来。不过，拘谨，也是一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