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掉落的叶子

回寝室的路上，已经铺满了掉落的叶子。夜深了，四下静默，只有偶尔的沙沙声响，是落叶被风吹动的声音。明日清晨，环卫的工人会清扫走这一地的枯黄，等待下一次的秋风扫过，落下又一日的凋零。

北京的冬天来的突然，似乎不久前，身上还只套着薄薄的外套，如今一件羽绒服上身，还是抵御不了夜里的寒风。再看看路边的树，有些树枝格外的萧索，没有了叶子的装扮，已和断落在地上的枯枝没有区别。一个还有可能被人拾去作为柴火，等着去给世间带来温暖，一个就孤单的立在寒冬，独自的忍受着清寒。

踏着满地的落叶，看着灯影里衰败的树枝，我突然感觉到一个强烈的存在。这冬季给我们带来的不过是一点点寒冷，给世界的带来的却是如此的严峻。苍老、凋零、死亡，高楼围住了我们的视野，暖气迷惑了我们的感觉，可这季节的变化依旧用它自己的方式给世界刻下独特的印记。

咦，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到一片格外醒目的叶子。那是那根树枝最后的陪伴。叶子已经彻底枯黄，还有些残缺，无法像它曾是绿叶时那般，柔软的舞动，一阵风吹来，只看到它僵硬的姿态、和颤颤巍巍的摇摆。它似乎早就该离开，却又坚强且幸运的坚持到了现在。是不舍吗，又或者是顽强？

可我并没有感受到它的生机。这不是峭壁之上的老松，也不是阴暗角落的绿苔，那些还艰难却充满希望的活着，它却只有等待掉落，等待着最终不会改变的结局。枯黄的叶子颤抖着满身昏暗的灯光，这是孤单的舞台，只等待着它的绝唱。自然已经抽取它全部的活力，终究不会给它翻盘的希望。它落寞的身影，可怜也可敬。

一阵寒风刮过，它剧烈的摆动着，当我以为最后的分离到来时，它又慢慢的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站在了枝头。不知道它已经过了多少次这样的险境，也不知它还能否挺过下一次的风吹。我有些贪恋它的存在，却又害怕那一刻的到来。它的那份驻守，也许就是看一眼，再看一眼，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来年开春，枝条还会抽芽，还会重新长出茂盛的绿荫，“来年未离此，还见碧丛丛”。只是这落叶，这此刻还站立着、留恋着的落叶，终究零落尘泥碾作尘，留不下一丝的痕迹。

突然想起年初听到的杭盖乐队的《轮回》

春夏秋冬，花开花落，岁月更替，青春却一去不回。

心中有些不忍，连忙快步走开，可几步后又再一次回头看去。那片地方的树枝有些纷乱，一时找不到了。

算了，它的结局终究无法改变，明天回来的路上，也许已经安详的躺在一群伙伴的怀里。

想到这，突然很难受。多希望四季如春，让你永不凋零。多希望岁月常驻，让世间没有分离。